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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那柄对准胸口的匕首,痛苦地闭上双眼时——想的不是身家性命、更不是毕寒,而是这些。毕寒思索着,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妒恨非凡,而是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是啊,这才是韩明。此后那些恩怨、那些勾心斗角,并非是他落俗,而是出于责任。韩明自始自终都没有变——无论是在帝相之争前,还是帝相之争时。毕寒费尽心机去党争、去收权、培植亲信,做尽韩明最厌恶的肮脏之事,并在后来以此为乐事。而韩明虽然也被迫染指这些事端,却从未松开紧皱的眉头——直到殿前自刎的一刻,他关心的还是瑞雪丰年之兆、冰重天寒之灾。而此刻,他站在这一世的韩明面前,痴怔地望着那个人,猛然惊觉——他深爱着的、嫉恨着的,其实就是这样的韩明。毕寒的双手肮脏不堪,而那个人却始终干干净净。他嫉妒这份干净,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让污泥染上韩明。但他同时深爱着这份干净,所以几十年如一日,紧紧攥着那人的衣角,踉跄着跟随。·自从醉酒那夜之后,韩明开朗了不少。时而为商铺中新到货的奇异食品眉飞色舞,时而与他那个叫“八卦仙人”的友人把酒大笑。毕寒最初仍妒火中烧,但意识到无论怎样发怒也无法改变后,却也不再生气,只是坐在韩明面前,专心欣赏他脸上的笑容。韩明从未对他展颜。笑容是他唯一强迫不来的。而似乎只要能看到他的笑颜,这世界的一切都并不重要了。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他也都不关心。前世韩明的政敌罗恭来来往往,让人心烦。与他有着同一张脸的毕夏日日与韩明黏在一起,占据他的喜怒哀乐。后来,韩明被那个毕夏关在门外,坐在原地睡了一晚。他脸上那副迷茫又哀伤的表情,让毕寒恨不能将屋内的毕夏砍成千万段。但他做不到。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想象着。杀掉那个与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少年——这个想法让他兴奋莫名。或者说,他想碎尸万段的那个,其实正是自己。从更漏时分直至夜尽天明,毕寒一直坐在韩明身侧,摆出搂着他的姿势。·有时候,他会想——如果重来一遭,他会怎么做?还会步步紧逼,直至最后扔下那柄佩剑,看着韩明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在血泊中逐渐冰冷吗?那张脸上,明明可以浮现出如此好看的笑容。韩明走了,毕寒却一直坐在原地,惊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一片衣襟。如果重来一遭,他会眼睁睁地看着韩明死去吗?但那时他没想到,很快他就必须得给出答案。韩明被人绑着,明晃晃的刀刃在他眼前乱晃,他却依然神态自若,与贼人周旋着。匕首最后一次举起时,明知道无济于事,但毕寒还是挡在他身前。那柄匕首还是穿过他的身体,割破了韩明的脖颈。鲜血喷涌。韩明倒在地上,那样子就像是殿前自刎时的那个大雪天。毕寒绝望地怒吼着,紧紧搂住他的身体。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韩明彻底没了气息。毕寒扑上去,在他脖颈间的伤口亲吻着,却意外的尝到了血腥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未尝到过任何味道。难不成……毕寒紧张地屏住气息。如果说……“你的魂魄能让他的伤口愈合。”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此刻宛如天籁,“不过魂魄精力一尽,你可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了。想好了吗,毕寒?”毕寒疯狂地点头,“要如何做?”“就像你方才那样。”方才那样……毕寒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亲吻着。正如那人所说,狰狞的刀伤真的在缓慢愈合,而他的身体也在变得越发透明。消散于天地之间也罢、再不能见到韩明也罢,他只想让这个人活下去。意识逐渐模糊,伤口只剩下浅浅一层。恍惚之间,当年的情景一一浮现,却定格在韩明手握戒尺、紧抿嘴唇的画面。他对面站着的小童低着头,诚惶诚恐地背诵着……“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没想到,那张严肃的脸上原来还能浮现出如此好看的笑容。可惜不是为他而生,可惜不能再看一次。身体从指间开始消散,毕寒笑了。青出于蓝,亦归于蓝。此等结局,却也不错。作者有话要说: 欸……两个坑都填完了,留着这个旧坑看着好心塞,决定跪着也要填上。可是大纲崩掉了,接下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QAQ咋整捏,先放个番外再说。可能以后会开八卦神仙的那条线。☆、去他的天命吧“题目:。光阴似箭,岁月如suo,转眼之间,离老师第一天蹋入我们家的家门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我非常怀念他刚进门时的音容笑mao。虽然他经常逼我写作业,但他很有文化。所以他是我最尊敬的人。”韩非明用手撑着额头,往后翻了翻。毕夏的此文字迹潦草、病句连篇,短短六百字之中别字时有、结构全无,文从字顺尚说不上,更别提条理文采。说是难以完读都算客气,这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只是……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对手指的毕夏见他有了动静,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满含期望,与那家养的小狗倒有几分相似,“老师,你觉得怎么样?”韩非明放下撑着额头的手,轻声叹息,“有所长进。”毕夏顿时眉开眼笑,旋即又收回笑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好吧,让老师笑话了……我是没什么文化啦,不像老师那么厉害。可是我一直在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让老师认可的。”韩非明望着他,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能有个好求知明进取的学生,为人师者,所幸者莫过于此。然而,那笑意顷刻之间便化为一张板着的脸,“下一科。”毕夏恭恭敬敬地再次递上黑笔写红笔订正蓝笔分析错因的高中数学练习册。韩非明接过来,粗略翻阅后点了点头。说实话,尽管他这几个月来潜心学习,将现代的知识无论古今中外人文自然都了解了一遍,但这今人称之为“数学”的科目果然还是会令人头晕目眩、难以直视。既然如实完成,倒也罢了。“下一科。”毕夏又依次递上了英语、化学、物理几门科目的练习册,都完成得颇为认真,大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