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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荆也笑着轻声道:“原来是游师弟……追查魔修可有进展了?”目光却仍旧追随着君衍之。游似说:“魔修没有再出手害人,何来进展?”他停顿一下,又笑着说:“倒是你那挥剑时的剑气,着实惊人……你可知道,我观看你挥剑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传说的人。”“什么人?”“一个不太好的人。”游似笑着望他。文荆这才转头正眼看过去:“你此话何意?那是什么人?”游似笑了笑,眸子微微眯起。那眼眸的颜色有些奇怪,从文荆的角度看去,在阳光下竟是近乎澄清的琥珀色,像一只半睡的猫头鹰。他干笑一声:“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好自为之吧。”文荆有点莫名其妙。好自为之什么?游似怀疑自己是魔修?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缓和了语气才说:“我若是魔修,只怕现在已经把你杀了。”游似笑了笑,不再说话。不远处旁边有个年轻的练气弟子正与师兄们说话,声音偏大,周围人都望了望他。那弟子问道:“师兄,此行的目的地是衡天门,要走几日?”一个三四十岁的弟子说:“墨玄飞行迅速,大约要三日。”五大门派各有所长,每隔五年相聚一次、轮流做东,本意是交换资源、联络感情,顺便也带年轻弟子见见世面,切磋一番,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年轻弟子问:“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清虚剑宗做东?”“也要十年之后吧,这一次刚巧遇上衡天门附近的十三山秘境开启,时间倒是不错。”一个弟子在旁边叹道:“宝物虽多,有去无回也无法消受。”那年轻的弟子又问道:“这次宗门大比,我在练气弟子中排名十九,得了不少丹药法宝,都是哪里来的呀?”年长的弟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筑基之后才知道。”“师兄说来听听。”年长弟子只怕筑基已久,他看不少年轻师弟都想听,便清了清喉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玉容峰附近有一座炼剑山么?不高,大约是玉容峰的一半,不太起眼,也没什么特色。”“看过。”“那山上住了上百名筑基弟子,名字不在十六峰编册之内,便是为我清虚剑宗炼丹、炼器、制符、炼剑的人。其中又以炼剑最为有名,几个炼剑高手的名字你也许听过,松山道人、清回道人、苏秦道人……”“不错,听说过。”“我清虚剑宗以剑修为主,剑法无人能敌。但空有好剑法,没有好剑也无济于事。几千年来,宗门花大心思培养炼剑的人才,悟出了许多不外传的炼剑秘术,养育了数十名闻名天下的炼剑师。”其中一个弟子说:“我未入剑宗时已经听说,清虚剑宗炼的剑最珍贵。”“一柄普通筑基修士的剑,在黑市里可以卖几百上品灵石,简直天价。你们也不必担心,等筑基、选好要练的剑法之后,宗门便会为你们打造适合的长剑。只是其他门派的剑修则没有这么运气了,若想要清虚剑宗打造的剑,便需要用同等价格的物事来交换。”一个年轻弟子不禁神往:“什么时候才能选剑法呀?”“这就没有那么快了。筑基之后先练挥剑,之后学几招剑式,这便需要一年的时间。之后师父会根据你的天资传授剑法,几年之后再看这剑法是否合适,总之,筑基的前十年都在摸索之中,之后才能慢慢定型。”“只练剑法,不会耽误修行么?”那年纪大的弟子大笑道:“所谓剑修,修炼剑法便是修行!练剑时真气在体内游荡,打通经脉、顿悟剑意,剑法精进一层,修为则精进一层!只是你的资质若不合适,不做剑修也可以,比如说慧石峰的贺灵,修炼的是四冥风。”“我清虚剑宗以剑法闻名天下,若不做剑修,实在有些浪费。”“这也要看各人的资质了。那贺灵是风系变异灵根,四冥风对他来说不能更合适。况且那部风系功法,不比我派的顶阶剑法差。”说着又露出羡慕之意。“方才师兄所说的几十名炼丹、炼器、制符、炼剑的筑基修士,又是怎么回事?”那年长弟子叹息道:“听说过‘五十不筑基,百岁寿尽;八十不白莲,结丹无望’么?”“似乎听过,什么意思?”“意思是,五十岁还不筑基,这辈子筑基的希望便不大了。筑基之后,识海内形成一朵莲花,开始的时候颜色较深,修为越高,莲花的颜色变淡。倘若八十岁时,莲花仍旧不是白色,弟子便与结丹无缘了。”“原来如此。”“炼丹、炼器、制符、炼剑需要修士至少筑基,可惜年轻的筑基修士要紧迫修行,哪来的时间钻研这些?培育一个制符师、炼丹师、炼器师,通常要失败几千几万次,这又要浪费多少资源?因此,八十岁之后结丹无望的修士便被宗主召唤,剑宗为他们提供丰厚的待遇,让他们放弃修行,专注于为剑宗炼器、炼丹、炼剑、制符。”“原来如此。怪道各峰没有筑基期的师叔,原来都被召唤到炼剑山去了。”那年长弟子又道:“我们这里大多数人,将来都是要去那里的。像我,三十六岁才筑基,如今已经七十五六了,才刚刚进入筑基中期。”文荆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里面的事,有些他已经知道,有些也不太清楚。原来一般弟子练剑一年后便可以选修剑法,也难怪段轩对他气成那副模样。练了一年,却只学会挥剑。游似突然低声说:“你师兄来了,改天再找你聊,我先走一步。”文荆未来得及反应,鼻间飘来一阵淡淡清香,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来,青色衣摆轻扬,若有似无地擦了他的面颊一下,又落在文荆的手上。文荆低着头,衣摆下面的手心微微出汗。君衍之温柔低沉的嗓音自耳边传来:“刚才坐在这里的,名字叫做游似吧?”“嗯。”“你和他关系很好?”“说过几次话。”“原来如此……”君衍之的声音放轻,似乎带了一丝撒娇,却隐藏在温润的表象之下,让人不易察觉。他的身体轻轻靠过来,头抵着身后的木栏杆,闭上眼睛。龟背上空间不大,周围坐着的弟子众多,身体免不了挨着靠着,说说笑笑的。他们两人这样子,看起来正常得很,也没人在意。文荆有些不自在,周身被馨香环绕,君衍之的呼吸总轻轻喷在他的后颈之上,酥□□痒的让人难以专心。他低头想了半天,还是凝神打坐为妙。于是他吞下一颗辟谷丹,道:“师兄我要入定了,到了之后把我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