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柏林见

    数日后，简云只身来到英国，她是来参加佩吉卡特的葬礼的。

    黑色的长裙，遮住里面的黑色高跟鞋，搭配黑色的大檐礼帽，简云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她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死亡并不意味了离别，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如此，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雪伦走上台，她的眼眶泛红，她将手中的信纸展开，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玛格丽特·卡特，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知名的外交官与间谍……”

    简云低头摆弄着手指，她并不喜欢参加葬礼，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

    宾客纷纷起身准备散去，简云依旧坐在那个角落一动不动，低垂着帽檐，将她紫色的眼眸掩盖。

    “我该称呼你克劳德还是塞尔普？”雪伦来带简云身边坐了下来。

    “都可以，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

    “佩吉姑妈想请我转达你，你的存在坚定了她的信心，在那个女性饱受歧视的时代，你能成为美国最大黑帮的首领……”

    简云低头轻笑：“比起她我还差远了，我不过是仗着手里的能力……你的上司看了那些记录，一定有些事情想让你来问我吧？”

    “是的，塞尔普，我们想知道你和简·阿泽沃德的关系。”

    简云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以克劳德的身份来说，我已经完成了神盾局的任务，我现在不需要配合你们的行动，自然也不需要告诉你们答案。以塞尔普的身份来说，我当初与尼克福瑞定下的约定是，我不会在除了战斗之外的事情上做任何配合。所以，我很抱歉，没有答案。”

    简云不等雪伦继续说话，站起身来朝教堂前方走去，她轻轻挥手，一捧不知名的花朵出现在棺木前。

    什么都来问，她干脆全部告诉他们算了，线索现在已经这么明显了，简云甚至在当初表演凤凰蛊反噬的时候就将克劳德、克劳迪亚这两个是她假身份的事情说出来了，怎么神盾局还查不到呢？

    放下捧花，简云转身准备顺着人流离开教堂，手腕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简。”声音有些沙哑，简云依旧辨认出了这是史蒂夫的声音。

    低头看了眼被攥住的手腕，简云转过头，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下面那双紫色的眼睛与史蒂夫对视。

    “塞尔普？”史蒂夫看到那双紫色眸子的瞬间便意识到他认错人了。

    简云的目光冰冷，她打量了史蒂夫一圈，目光最终落回了被攥住的手腕上。

    史蒂夫只是在刚才简云擦肩而过的瞬间嗅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味道，而后下意识地拉住了那人。

    简云再次抬起头，与史蒂夫对视，微微皱眉。史蒂夫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简云的痕迹，或是已经她这里看到了简云的痕迹。

    简云的眼睛直视着那双湛蓝的的眼眸，尽她所能将眼底的寒意蔓延过去。

    对视良久，直到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简云见史蒂夫还在发愣，轻轻一使劲，就将手腕从史蒂夫的手中挣脱开来。

    “塞尔普！”娜塔莎从教堂外走进来，就看到简云揉着手腕朝外走去。

    “娜塔莎。”简云露出微笑，漂亮jiejie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怎么，惹你不高兴了？”娜塔莎本来是句玩笑话。

    简云闻言轻笑道：“他是不是，最近精神状况不太好？他拉住我，喊我简。”

    “自从简出事后……”

    简云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看向这里的史蒂夫对娜塔莎说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轻，当初早干嘛去了？”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维也纳协议》的事吗？”

    简云点点头：“我赞成。有关我的身份……想来神盾局也拿到佩吉的那份文件了，等他们查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去。”

    “我可以问下你和简的关系吗？”娜塔莎试探着问道，可以肯定，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简云档案中记录的女儿叫克劳德，孙女叫克劳迪亚，而塞尔普在档案中的名字叫克劳德·简，从任何方面来说，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他们会查到的，Nat。”简云还是那句话，脑洞大一点，会查到的。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简云还是有些不适应，但谁让她现在才长到一米六，离原来的175还差一些。

    裙摆微微卷起，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娜塔莎便注意到了简云长裙子之下的异样。

    她明明穿了高跟鞋，身高却与几年前没有差距。

    “她不是塞尔普？”不，她一定是的，瞳孔是不会骗人的，尤其是那异样的紫色，不是通过人工手段能轻易模仿出来的。

    目测估计塞尔普现在的真实身高可能在一米六左右，而詹妮一个多月前失踪的时候，有一米五多，以她身高增长的速度来说，她很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增长到一米六。

    詹妮和塞尔普是同一个人吗？但是詹妮的DNA和简·阿泽沃德完全重合。

    或者说，这个塞尔普也和詹妮一样，是被复制出来的？

    娜塔莎摇摇头，抛开这些琐碎的念头，虽然塞尔普的眼睛充满了攻击性，但她的长相柔和，处事方式也随性。在过去的任务中，塞尔普说好听是恪守本分，说不好听了就是条咸鱼，干完自己的事儿就开始摸鱼，别的一概不管。

    或许这也是娜塔莎无所谓塞尔普这幅模样还依旧轻易放下戒心的缘故。

    离开教堂，简云在伦敦闲逛了几日后踏上飞往柏林的飞机。

    “主人。”温辞秋已经租好车等在机场了。

    进入预定好的酒店房间，简云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她的意识中现在连接着一百五十一个三阶段衰退后的毒尸，有远有近，处理他们发送来的信息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繁杂的事情，更不要说简云自从佛罗里达基地被毁后，就再也没有与其中任何一个进行过沟通。

    温辞秋安置好行李，换下外套坐到了床边，她知道简云现在要开始处理那些大毒尸传来的信息了。

    纤长的手指没有丝毫属于金属的冰冷，反而是温热的，轻轻在简云的太阳xue上按压着，为简云缓解痛苦。

    “不，左边那个，左边那个李子一看就甜。”简云在十七号的意识里留下了这一句话后立即意识到不对了。

    “等下，简！”

    听到巴基的话，简云并没有回应，而是立刻切断了联系。

    十七号，是巴基的编号。

    水果摊主怪异地看向巴基，这人看起来脑子有点毛病。

    有的时候巴基自己也分不清楚，脑海里的声音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觉。他偶尔能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说些什么，但又不真切，像这次这么清晰的还比较少见。

    用了一整天时间处理好其他消息，简云才再次接通了十七号的意识传输。

    狭窄，压抑，那是一个小箱子里，简云能感觉到巴基被绑缚在椅子上，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措。

    灯光忽然开始闪烁，紧接着全部熄灭，红色的应急灯光开始闪烁，将这里的一切变得更加压抑。

    眼前的东欧男子从袋中取出一本册子，红色的封皮被磨损得发黑，封皮只有正中的一颗星星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黑色。

    “我们来聊聊你的家乡吧，你真正的家乡。”

    简云清晰地感受到巴基心底升起的恐惧，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就像是JJC连跪二十把，或是被家长看到了玲珑锁里的冲销记录。

    “渴望，生锈……”

    “不，不要……”巴基努力挣扎着，试图压下脑海中不断侵蚀着他记忆的黑影。

    “……黎明，火炉，九，善良，回祖国，一，火车货车车厢。”

    简云并没有阻止黑影的蔓延，她需要知道黑影是如何覆盖巴基意识的，之后又改如何让其消退。她不允许她的毒人被其他人掌控，尤其是巴基。

    “巴基，”简云的声音在巴基脑海中响起，黑影震了震，泛起一阵阵涟漪，“巴基，这些都是假的，离开这里。”

    凄厉的笛声突然在巴基的脑海中炸裂，正正击中黑影，那道黑影在这声笛声下四分五裂，但那黑影似乎并不服气，他试图与笛声对抗。

    伴随着更多的笛声响起，巴基的眼前突然具象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巴基的心魔。”

    简云：？这玩意儿真跟剑三似的还具象化了？

    联合国柏林基地内，巴基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按照意识中简云的指示，一拳打在了那道黑影之上。

    黑影在这一击下四分五裂，再次钻入巴基的脑海。

    笛声与黑影在巴基的意识中争夺着主导权，巴基则像是被下了蚀心蛊，陷入了彻底的狂暴之中。

    “巴基，离开这里！”与黑影缠斗之中，简云将这道命令塞入了巴基的脑海之中，“哪里都行，我会去找你的。”

    黑影比简云想象得要强大，在巴基的意识中再次具象化变成一个小人，而简云的蛊虫也化作简云模样手中是那把昆山玉碎。

    “巴基，醒醒，don，t　leave　me　alone.”

    合影被击倒，简云彻底占据了巴基的意识，然而感官一片漆黑，她只能感受到，他还活着。

    “简……是你吗？”巴基隐约中听到了简云的声音，他的个人意识飞快复苏，试图捕捉到简云的传来的讯号，或是顺着蛊虫的联结找到简云的所在。

    简云沉默了，她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史蒂夫。”得不到想要回音的巴基抬头看向眼前的人，交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哪个巴基？”史蒂夫并不轻易地放松警惕。

    “你以前会往鞋里垫报纸，你喜欢那个杂货店的老板娘。”巴基说道这里，感受到了体内有什么东西轻微地颤了颤了，是她吗？她在听？

    “博物馆里可不会讲这个。”史蒂夫挑眉道。

    “我做了什么？”因为简云和黑影的战斗，巴基刚才的记忆也被彻底撕碎。

    “很多……”史蒂夫无奈地说道。

    “我就知道会这样……”巴基颓败地低下头，“前苏联九头蛇给我灌输的东西都还在，他只要说几个单词就能激发那道意识。”

    “他是谁？”

    “我不知道。”

    “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就为了和你独处十分钟，你不能只是说‘不知道’。”

    “他……他想知道知道西伯利亚的事情，我最开始被关押的地方。那里……不止我一个冬日战士。”

    老王的笛子突然吹响，简云立即切断了与巴基的连接，意识全部回归现实。

    是塞尔普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辞秋起身将手机取来递给简云，屏幕上现实是娜塔莎。

    “塞尔普，我需要你的帮助。”

    “关于罗杰斯和巴恩斯的事？”简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是的。”

    “柏林见？”

    “……柏林见。”或许简云有她的消息渠道吧，娜塔莎这样想到。

    挂断电话，简云也不再继续视jian巴基的感官，从床上爬起来看向温辞秋说道：“整点吃的？”

    “是。”温辞秋站起身来，重新穿好了外套，将简云的外套也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