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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德站在老夫人身旁亦是笑着搭言,“劭儿一向有本事,我早说了母亲不用忧心。”“这哪儿来的脸,光站着说话不腰疼,出了什么事儿推劭儿去,要劭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开心了!”裴明远当即没好气地哼声道。“二叔,我……我不是那意思,大哥,京城那边到底怎么说的?”裴昭怯懦问道。裴劭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只有二叔裴明远始终记得他一路奔波拉着他进到里头去,他随着走,瞥见那些紧追身上的目光时忽而弯了嘴角,“裴家号称是金山银山不倒,这回能插手军火去,难保下一回不翻了天去,这是圣上亲口对我说的。如今散尽家财保全家无虞是否是庆幸了?”众人等着裴劭回来却是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即便有想过那也都是存了侥幸的,尤其老夫人一听裴家败没了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叫裴昭扶着,趁着一丝清明大喊孽障,作孽,可作孽的是扶着她的那个,她喊的却是冲裴劭去的。“你当真将裴家……交了出去?”裴明德紧追一步拉住了裴劭的胳膊,神情竟绷不住漏了一丝狰狞。“当家牌子都交了还能有假,四叔,钱总比不得命。”裴劭目光与其相对,深深绕绕,透着说不出的幽冷。裴明德下意识收紧了手,对上他那目光后又很快抽了回来,勉强作了镇定,“……你说得对。”裴劭却没再管他,转头问裴明远道,“二叔,怎么不见我娘?”“你娘从你上京后就去了感业寺住,日日为你祈福念经盼着你平安。看我,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我都忘了叫人去通知……”“我亲自去接。”第105章观音酥感业寺在金陵近郊,那处香烟缭绕,晚钟叩响,回荡在山林间,惊起鸟儿扑簌簌飞离。裴劭见着裴林氏时她正在蒲团上诵经,听到动静撞着了面前的矮几,一碟子的观音酥滚落在地,一颗滚到了来人脚旁。“劭儿!”“孩儿不孝,让母亲日夜为我挂心。”裴劭看着妇人两鬓掩映下的白发,眸中深涌。裴林氏看到裴劭回来不忘合十感念菩萨恩德,方才抓着裴劭细看,见只是神色疲累未有伤处才稍稍放下心来,“裴昭那事可处理妥当了,你二叔在感业寺这边布了好多人手,闹得人心惶惶的,我总觉得要出事。”“没事了,我这就接您回去。”裴劭安抚地拍了裴林氏的手背,扶着她往外去。夜风萧萧,明月高照。裴劭将人扶上了马车,往裴府缓缓驶去,一路上自然免不了裴林氏一番追问,他便拣着不甚要紧的与她解说,让她既晓得了时局又不至于太过担心,果然,在妇人听到裴家败了时与他性命相权衡,反而淡然了许多。话落的功夫就到了裴府,裴劭与她一道入内,便听声音从旁传来道,“钱财总归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也万莫不平,如今一家平平安安就已经足够了。”这些时日她诵经念佛感触不少,听劭儿说得云淡风轻,只怕实际未必如他所言轻巧,夫君在世时便说过裴家早晚躲不过这一日,但凡圣上有点念头,裴家就……“母亲说的是,能如此全身而退也得亏了孩儿方才提过的女子。”裴劭淡笑道。“那个……什么宝珠的?”裴林氏可谓是听劭儿说了一路这姑娘如何,此刻就是未见过却也觉得熟识得很。“薛宝珠。”裴林氏点头,如何察觉不到劭儿在提到那女子时的反常,那一丝笑容如春风拂面,哪还是原先那生人勿近的模样,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不过如此,不禁笑道,“她就是你心上的姑娘?”裴劭不做隐瞒地点头,这趟回来这事便要及早提上日程的。裴林氏哪会看不出他那心思,让这稳若磐石的人这般着急的她倒是起了几分戏虐心思,“往后你可不是裴家的当家大少爷,人家可还会看得上你?”“宝珠不是那样的女子。”裴劭皱眉,对母亲提出这般误解话语作势不满。裴林氏佯怒,“我这不过打个比方你便这般维护,可是说不得了?”“孩儿并非那意思……”裴劭本欲解释,但在看见裴林氏眼底的笑意时收住了话音,露了一丝无奈,“母亲……”“好了,我也只是玩笑罢了。”裴林氏摆了摆手,两人已经快走到她的苑子,“那姑娘几次搭救你,于你是有莫大恩情的,你又如此看重,我怎会阻拦你二人。我娘家随嫁之物也有不少,虽比不得裴家风光,可届时做点小买卖养活是不成问题的。”“那姑娘是汴城人士,家中父母可在,即使远嫁,咱们也该礼数周全了,我下月亲自去一趟你觉得如何?”“母亲莫急,宝珠尚还有半年服孝期。”裴劭略有些哭笑不得道。“服孝……她家谁去了?”“宝珠父亲。”“那她母亲……”裴林氏眉心微蹙。“母亲在她小时候故去。”裴劭索性便将情况都说了个明白,“她家大伯做了上门女婿绝了往来,小叔……不提也罢,如今就带着弟弟meimei过活,手底下有几间酒楼,小小年纪便十分的有担当。”裴林氏随着他那话眉心越发蹙得紧了,无父无母还带有弟妹,若是无关,她定也会觉得小小年纪了不得,可欣赏是一回事真要入了门又是另外说了,到底是她不祥还是……“这样的丧门星你都敢娶进家门,裴劭,你是嫌我老太婆命长,克不死是罢!说不准之所以裴家变故就是因为你与她牵扯连累倒霉的缘故!”一道严厉喝斥声自后方传来,一身福字团锦的老夫人叫丫鬟搀着走到了近前,鼻端还呼哧气儿,显然是动了怒了。“祖母,您莫要胡搅蛮缠,裴家会有今日局面是裴昭之过,也是你将他给宠坏,推到那份上去的。”裴劭直挺着身子回道。裴老夫人一生向来说一不二,哪里有被人这样顶撞过,还是自个的孙子辈,气得直抖,指了裴劭半天,“好啊,长能耐了,敢这般同我说话,裴家就是给毁了你手里头,裴昭再如何不对那也是你亲弟弟,他爹还是为你爹死的,你如今把他送去宗族那受惩,你可知那叔伯辈的早就对正系不满,岂不是要他活受罪!”“裴昭犯了错,理应受家法。”裴劭看着依旧精神头极好的老妇人,心中低低叹了一声,要说性子,他其实是随了她的,裴家能有这偌大家业祖母当年功不可没,他明明是最像她的,却是最不受宠那个,可谓滑稽。裴老夫人叫他那油盐不进的模样憋了一口恶气,狠狠磨牙道,“我叫你赶紧将裴昭弄出来,要不是你自个盘了大权,又突然失踪,哪会发生这档子事,如今出了错儿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