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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8

    …”

钟离子息淡淡道:“能活到那天再说吧。”

泽雀若有所思地低头摩挲着剑柄,心想若不是自己大意糟了暗算,这时候原也可以轻松说出“我可以保护你”这种话的……

钟离子息忽然转头道:“你的毒我也会治,叫你进来就是为了这个。不过是蛊毒的变种罢了,比他们更简单些,很快就好了。”

泽雀一惊,抬头看着他,心里没来由生出一阵欢喜:“谢、谢谢你……我以后一定——”

“你别会错意,我不是帮你。”钟离子息看他反应,越发头痛了,“只是有件事非得麻烦你不可。我手脚不方便,今天怕是赶不回去了,但是——但是我家里,有人还等着吃饭呢。”

泽雀点点头:“我会尽心帮你照顾你家人的,你放心好了。”

钟离子息把“家人”这个称谓套在夜君身上,实在不是一般的别扭。

泽雀当时死于刑罚,是夜君亲自在旁监刑。如今夜君奄奄一息地在深山孤林养着伤,泽雀这一去,必然是个惊天炸雷。

钟离子息忧心忡忡地想:希望夜君别当成冤魂索命直接被吓死啊。

第98章其咎

泽雀尚在数里之外,夜君已经分辨出了他的气息。他长于听力,这一点比任何人都敏感。

夜君第一反应是撞了鬼,随即想起听过的民间传说,讲鬼魂是没有脚的,过会儿定要摸摸看是人是鬼,下一刻被泽雀一脚踩在脸上。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泽雀怎样也料不到地上睡着个人。夜君是影卫出身,平时也习惯性地收敛屏息,一点生气也没有,又躺在进门的必经之路上,就被踩了个正着。

夜君捂着鼻子蜷成一团,泽雀一惊忙往侧边一避,问道:“是夜君夜公子吗?”

夜君立时察觉道不妥:这可不是泽雀惯常称呼他时会用的称谓。

泽雀又道:“你家人托我来给你送饭的。……啊,啊我忘记问他名字了。”

家人?夜君被这个称呼搞懵了片刻,泽雀掏出随身的火折子打量,才看清屋内情况,见夜君半敞的衣衫内半身都是绷带,轻声叹道:“你伤得好重,怎么能还睡在地上?”

旋即他又想起钟离子息手脚不便,这个男人又身负重伤,可能是没法挪到床上。他们两个无依无靠地在这荒郊野岭独居,便生出一丝同情和担心。

他来之前,以为所谓的家人会是父母之类的亲眷。而眼前这个男人如此年轻英俊,眉目间却没有钟离子息的影子,不像是兄弟。一时不由得对这个男人的身份、以及他和钟离子息的关系好奇了起来。

泽雀小心将他扶到床上,问道:“他说的夜君,就是你吧?你是他什么人呀?看着不像是兄弟。”

夜君一听,便知道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钟离子息。夜君从来谨慎惯了,不愿透露任何信息,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泽雀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他为何寄养在亲戚家,如何遭人暗算中了毒,又如何被钟离子息所救,受他之托前来照顾他。

夜君听罢,二话不说爬起来要下地出门。

泽雀忙拦住他:“你不能乱动的,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就是了。”

夜君:“找他。”

泽雀虽然拦腰截住了夜君,却碍着他有伤不敢用力,只得道:“他暂时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

夜君态度坚决:“别墨迹了。”

泽雀没有法子,只得小心翼翼平稳端着夜君上了马,只盼减轻些颠簸的力度,不要震裂了伤口。

夜君却是毫无顾虑,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驱蛊的法子说来不难,但过程繁琐漫长。钟离子息驱完今日的进度,交待过了注意事项,便要告辞。方四爷按着手腕上的绷带,对他道:“严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何入我方家一展宏图?”

钟离子息摇摇头道:“我没兴趣。”

方四爷眯眼道:“这座小镇的家产只是冰山一角,跟了我方家,保你日后荣华富贵。”

钟离子息叹口气道:“我就为某人换个药钱,不需要太多银子。”

方四爷心中暗怒,却一时不敢外形于色,只寒声道:“这可不由得你做主。”

钟离子息实在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他如今手脚太慢,耽搁得不免久了。外面已是月明星稀,万籁俱寂。钟离子息才出了门,便见害他费事的罪魁祸首夜君正直挺挺跪在庭院中。

泽雀正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他,夜君却置若罔闻。

钟离子息皱眉瞟了一眼泽雀,不悦道:“你就是这么帮我照顾人的?嗯?”

泽雀顿觉百口莫辩:“我怎么劝他都不听,非要执意来寻你。”

钟离子息摆摆手道:“算了,来了也好,这里养伤治病,总比山里方便。你帮我把他抱进我房里吧。”

方四爷有求于钟离子息,专门为他空出一间厢房,明面上说是招待,暗地里实是监控。不过也好,这里伙食总比山里好上太多,又有婢女服侍,他倒是乐得清闲。

泽雀将一声不吭的夜君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回头看了一圈,迟疑道:“你们晚上要睡在一起?”

钟离子息理所当然地到:“不然呢?难道让他睡地上?”

这里确实只有这一张床,泽雀忽道:“你可以去我家睡,我家有空的房间……”

“哦,我去你家,然后把这个伤患单独撂在这里。”钟离子息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泽雀挠了挠头:“对哦……不行呢,好像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

钟离子息忙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得休息了。”

泽雀点点头应了好,乖巧地告辞过便走了。

他一走,夜君一咕噜爬起来,复又弯腰恢复成请罪的跪姿,额头紧紧贴在床板上:“请少爷责罚。”

钟离子息不甚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背想让他别折腾了早些睡觉,手放上去才察觉夜君难以抑制地颤栗着。遂一探他的手腕,凉得诡异。

怎么能冷成这样……钟离子息忽而心中一动:“夜君,你在害怕?”

“是的。”夜君紧紧闭着眼,低声应道。

泽雀的刑罚是他监督,尸体也是他处理的。他亲口对二少爷说泽雀已死,可是如今泽雀好端端地活在这里。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得出这个结论:

——他说谎了。

钟离子息何其聪明,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消息若是早一个月被他知道,无论夜君是否知情,都难逃一死。

钟离子息轻声道:“我知道你没骗我。”

“……都是一样的。”夜君深深跪拜下去,恨不能陷入地面,平静地说道,“无论属下是有心隐瞒,还是被人欺骗让泽雀漏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