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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也已足够。月已攀升,凄冷之夜,凄冷之雪。公子显走出屋外,凤凰公子静静伫立于门口,对他微笑,他的声音如此低沉,如此细微,他曼声道:“路上小心。”他也笑了,他虽很少笑,笑时却那般俊美,自幼父亲告诫他不可喜形于色,他便不再笑,也不会笑。他出生于名门望族,家中管教甚严,谨言慎行,谨重严毅乃处事原则;成人后,也越发孤冷,越发不计后果,此时,父亲已官居相国,也不再管束与他。可他,却更觉空荡,更觉孤寂,这感觉,分明说不清道不明;这感觉,也是欲罢不能抗拒不得。公子显已走到屋外,他推门走了进去。苍秋正翘腿坐在床上,一双狐狸眼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狠绝冷漠,他咬着唇,唇瓣通红,脸颊也通红,他像是正在生气,也像是已忍耐很久。公子显走入房内,坐在一旁,道:“代教主请放心,我待会就走。我不过是想问问事情办得如何?”苍秋‘哼’了一声,才凝眸于他。他已满脸通红,手心也要抠出血来,他方才回来便惶惶不安,他并非这样的人,为何,却如此容易乱了心绪。他觉得心中绷住的弦,已快要断裂,可他说出的话依旧不近人情,他‘呵呵’笑了,讥讽:“你方才好生快活,还敢问我。我当然早就办妥,倒是你,不要掉进温柔乡,忘了正事。”公子显凝注起他,一声叹息,走出屋外。他已不愿看他,也不愿想他。他或许曾经对他有过好意,只可惜如今都已不再,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过偶尔凑在一起罢了。他已站在院中,凝望天际。此夜,风雪交加,明月正圆;此夜,寂寞无声,都是离愁。明月正圆,十五之夜,月亮都是这般圆润,似圆盘又似玉珠;夜已深了,郊外密林,一袭白衣之人站在月下,密林森森,白衣也已失去光彩。他侧眉,凝望天际,束发黑衣人从密林那头走了进来。黑衣人垂首,屈身上前,他道:“主上,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白衣人仍旧望天,他的侧颜如此之美,就连天际月华也已失色。他淡泊的唇,清冷的眉于夜色下如此绝美,如此隔绝于世,他是孤美又是出尘。他抿唇,眸中流光闪烁,道:“有事直说不妨。”黑衣人微微身动,腰间圆环已‘噼啪’作响,他已抬头,面容掩映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他道:“楚胜天如何处置?”白衣人已回身,一双湛蓝瞳眸有如幽冥,有妖冶流淌。他凝注黑衣人,‘呵呵’笑了,道:“你知道对我来说,妨碍我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死人,二是废人。你明白了么?”黑衣人低眉顺眼,道:“属下明白。”“明白就好。”白衣人言语慵懒,衣袂飘扬,与纷飞白雪融为一体,衣是白,雪也是白。霜白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他眉间,唇间,他已闭眼。“你走罢。”他喃喃低语。再睁眼,黑衣人已不见。他也已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血色弥漫正是午夜,月色朦胧,武当山间,有悠扬笛声。一袭长衫之人坐于树上,吹奏竹笛。他的手指洁白而修长,骨节分明,恍如白玉。他的动作又是那般小心翼翼,他不曾吹错一个音,只因他已吹过许多次,这也不是普通旋律,因这笛声有如魔音,不但让飞鸟驻足,也让走狐忘了逃遁。有身穿里衣之人自山上走下,不是一人,却是多人。吹笛之人,仿佛已忘记其它,只顾吹奏,他身下,已聚集一人又一人。这些人都只穿里衣,衣裳都被大雪打湿,却无人瑟缩颤抖,他们走到树下之后,就仿佛变成木偶,呆呆立在原处。他们的神情空洞而呆滞,身体僵硬。他们甚至不觉得冷,连呼吸也差点忘记。吹笛的人依旧吹奏,风起,吹乱他一头红发。一道黑影于天际闪身而下,恰好停落于他身边,一根不太坚固的树枝,要支撑两名成人,显然已无可能。红发人边吹奏竹笛,边跳下树来。来人站在树上,肩膀上扛着一柄环首刀,环首冷光森森。他已咧嘴笑了,跳下树来,走到红发人身旁,沉几观变。他早就听说过迷魂大法,初次窥见仍不免吃惊,不曾想这邪术如此行之有效,他也甚为吃惊。笛声已停,红发人对来人道:“西天王,许久不见。”西天王已凝注对方,突而一笑,颔首:“代教主,许久不见,我已想你想得发慌。你的本事,还是那般厉害,让我不得不心肝俱颤。”红发人也是笑了,目光幽幽,道:“只会贫嘴,我上次还收拾你不够,你去清点一下,看看还差谁?”西天王走入人群,四下观察,他的记忆能力,无人可敌,即便只见一面之人,也能记得对方身体特征,更不消说名讳、样貌。不过片刻,他已走了出来,对红发人道:“禀代教主,还差四人。”红发人‘嘤嘤’笑了,追问:“哪四人?”西天王道:“白衣山庄楚胜天、凤凰公子、破寂师太、无心法师。”红发人拍手称快,脸上笑意盈盈,已走上前来,道:“天王果然好记忆,其余之人想必还需时日。你可知内力越深之人,迷魂大法也便越难控制,不过这天下,毕竟无人抗拒得了此法。只因人都是有欲望的,若非六根清净,便只能束手就擒。不过,只要这些人都支持我们,武林盟主之位定然手到擒来。你我还有何惧?”两人相视一笑,红发人四下观察,又道:“天王替我护卫,有人擅闯,格杀勿论。”却是此时,又有人影飞身而下,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一名娇美女子,生了一双夺魂眼,一对柳叶眉。女子面容含笑,身着青衣,青色长衫随风飘扬,他已走到红发人身边,一双纤纤玉手挽住他,娇嗔道:“代教主,许久不见,我想死你了。”红衣人微微笑了,眼中宠溺,轻轻拍了拍女子肩膀,道:“你也是,净瞎搅和,教主不让你来,你却来了,胆子好大。你不怕教主责怪?”女子‘咯咯’笑了,道:“奴家当然怕,怕死了,可我知道,您不会责罚于我不是么?再说我能帮上您,您说对么?”她说着,突而抱紧了他,脸庞抵在他肩膀。他已苦笑,温柔的手抚摸起她三千青丝。这孩子,对他来说好似meimei,他又怎舍得怪她?就算教主怪责下来,他也会为她求情。他道:“你既来了,就助我一臂之力。”他又回首,望定西天王,道:“天王,请护卫。”西天王已离去,女子环住红发人的手也已放开。她上前几步,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她的手臂已有一条血痕,猩红液体滑落在地,在地上聚成一滩血水。血水中有烟雾袅绕,烟雾越来越大,烟雾已笼罩上聚集之人。这些人依旧岿然不动,不过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