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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离开玉宇门?自然不是因为刚才的那番说辞,和对宗门的感情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归根结底,谢冬之所以留在玉宇门,只是因为他身怀不能被人看出的体质,而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看出了谢冬的体质不同寻常,却没有看准。这一切都要从入门之前说起。谢冬小的时候,常常发烧。结果在一次偷偷从家里逃出去玩时烧晕在了路上,刚好被师父遇到。师父探查了他的身体,赫然表示他的体质是罕见的纯炎之体,凡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如果不修仙,必然活不过二十岁。正因为如此,哪怕谢家人再如何不舍,也只能将谢冬送走。当然,而后谢冬自己博览群书,最终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纯炎之体,而是看起来十分相似却更加要命的另一种体质,琼炎之体。同样的不修仙活不过二十,但不同之处在于,纯炎之体是一种十分利已的优秀体质,谢冬的琼炎之体却可以增强别人的修为。从此以后,谢冬便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真正的体质,沦为被抢夺的货物。而师父也真情实感地以为他真的只是纯炎之体,对他非常照顾,每月一颗调理体质的凝冰丹从不间断,对他好得像是对亲生儿子一样。唯独有一点奇怪,师父常常在谢冬面前表示,虽然他真正的亲生儿子何师兄当年离家出走十分不孝,却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好男人,冬儿你一定不要对修远有任何偏见啊……更古怪的是,师父还时不时故作不经意地告诉谢冬,纯炎之体和冰属体质是天作之和,十分相配,你将来找人双修一定要找冰属体质的。如今谢冬真正见了何修远,顿时觉得自己有很多粗口想骂。那老头儿当初之所以一心收自己入门,究其目的,不会是想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找童养夫吧?第5章过了好半晌,谢冬的内心才稍微平静下来,晃了晃脑袋,挥去了脑海中那些关于童养夫的胡思乱想。反正师父已经陨落,有什么目的都已经不需要再计较,如今只有凝元巅峰的战力才是重中之重。“师兄,”他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何修远,“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宗门需要你。”何修远喉头滚动,显然已经十分动摇,却无法下定决心。毕竟他当年之所以会离开玉宇门,总是发生过一些事情的。多年的隔阂,并非那么容易消除。还得再加一把力才行。谢冬叹了口气,侧了身,“抱歉,是我太着急了,我不该逼你这么紧……但你好不容易回来,至少多坐一坐吧,喝口茶也是好的。”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推开眼前的一间房。那正是历代掌门的书房,也是谢冬这几日一直待着的地方。何修远刚一走进去,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张挂在书桌正前方的画像。那是他自己的画像,盛气凌人,红衣灼眼。何修远猛地便停下了脚步,甚至伸手扶住了门框。他直直看着这副画像,胸口起伏,好半晌才淡定下来,“谁把这种东西挂在了这里?”谢冬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师父。”何修远瞪大了双眸,满脸都是震惊之色。“这里本来是师父所用的书房啊。自从我入门的第一天起,这幅画像就在这里了。”谢冬告诉他道,“如今师父陨落,我住进来,一时间忘了摘下罢了。”何修远看着他,突然道,“你说谎。”谢冬眼皮子颤了颤,面色却一点也不着慌,“那你觉得是谁挂的?”何修远答不出来,一时语塞。“我的师父是你的父亲,你是他的儿子。”谢冬道,“我也曾经觉得奇怪,问过他为什么要把这张画像挂在这里……他告诉我,他有整整八年没有见过你了,只有这张画像,能叫他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仅此而已。”何修远站在那里沉默了半晌,拳头握紧,有些发颤。他将脑袋扭到另一边,不叫谢冬看见他的脸,“那为什么偏偏是这张?分明只要一看见这画像,就会想起我与他当年是如何争吵的吧。”这倒是谢冬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但谢冬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被这种问题难住。仅仅片刻,谢冬便开口答道,“那你还有别的什么留下来吗?”果然,何修远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而且师父也很后悔吧。”谢冬继续,“每一次看到这画像,他心中的后悔一定会更深一层。说不准,这其实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你说谎。我知道,你在说谎!”何修远猛然激动起来,“他不会后悔的,他也根本不会想要再看见我!不然的话,他当初又为什么会说我是个……”何修远说到这里猛然停顿,不肯吐露剩下的话语。但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那已经发红的眼角,都能叫人看出,此时他想起了十分糟糕的回忆,心绪极为不稳。谢冬静静地看着他。说实话,谢冬并不关心这对父子当初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也不关心师父是否真的后悔过。此时此刻,他只想要留下眼前这个凝元巅峰而已。好半晌之后,谢冬叹了口气,“你错了,师父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何修远紧抿嘴唇,看着他。谢冬拿起书桌上的那一份玉宇门弟子名册,翻开第一页,递到他的眼前。何修远低下头,看了过去。他真怕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名字,但事实却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具冲击力。他确实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那名字却甚至不在后面的普通弟子之间,而在所有弟子的最前方。连常永逸都被压在了后面,处在仅次于谢冬的位置。说实话……如果不是谢冬如今已经是掌门了,事情不能做得太假,他简直想把何修远的名字给提溜到自己前面。但做到如今的地步,显然已经够了。只见何修远晃了晃身体,猛地跌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之上,说话的腔调里慢慢都是不可置信,“这都是你师父的意思?”“当然。”谢冬答得面不改色,看起来非常诚实。何修远想说什么,却又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好半晌才低声道,“抱歉,师弟,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谢冬点了点头。何修远便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浑浑噩噩地往外面走去了。谢冬则自己在书房里多呆了一会,直到估摸着何修远走远了,才悄咪咪放出自己的神识,暗搓搓跟在了他的后面。何修远此时确实心绪极乱,竟然没有发现。他在书房的外面干站了许久,又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慢慢地走向前任掌门所住的居所。但他最终并没能走入那间洞府,而是半路就承受不住,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