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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还没写完,正挨着谢大爷的训,耷拉着脑袋在石桌上写作业,委屈巴巴地喊谢雨:“哥哥,教俺……”,谢雨听着赶忙过来教她,二年级的题目,谢雨不费脑子都能解得,不过他也知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的道理,耐心地教着谢荷,何大娘就在井边,支了个小木桌子,正做着汤圆,怨谢大爷:“都是你给惯得,俺早就说哩,让荷丫头早些写,人老李头的孙子跟荷丫头同班,早就做完哩。”谢大爷知道自个不占理,给黄狗老老实实地抓虱子,不发一言,何大娘知道谢大爷就是这样的闷葫芦,也不指望着他能说些啥,“还不过来搭把手,天天闲的哩,明天去把田里的杂草拔拔。”谢大爷应着声,走到水井旁洗了洗手,帮着何大娘扯糯米团,腆着脸冲何大娘咧嘴,“往后俺不惯着就是哩。”何大娘不信他的话,将手里填了陷的汤圆搓圆,“俺不信,你每回都这样说,荷丫头一给你卷烟丝,你就啥都忘了。”,谢大爷像是被戳破了心事,憨憨地笑着,叫何大娘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第二学期一开始,班里的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从前只有王娟、廖云留在教室里学习,如今也有大半十几人,谁都想通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挤过去了就能鲤鱼跃龙门,吃上国家饭,一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乡里考上大学的学生屈指可数,要是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更是不得了,梁秋也配合着学生们,上完课在学校里多呆上一个小时,给学生答疑解惑。新学期的摸底测验里,谢雨考了班里的第三名,王娟永远是第一名,廖云在她后头,谢雨则是第一回考到这么前头,最让他高兴的是,他的国文成绩这次和王娟齐平哩,班里头排第一,试卷是王娟课间去办公室拿的,学习委员照例在黑板写上第一、二、三名的名字,班里的学生都盼着上头能写上自己的名字,谢雨没想到第一名那能出现自己的名字,谢雨看见的一瞬间,就想起了梁秋,他迫切的,想要看见梁秋的脸。谢雨把试卷拿回家给何大娘谢大爷瞧,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何大娘还做了谢雨最喜欢的蛋煎螃蟹,谢雨却是心心念念着梁秋,吃过晚饭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院门,口袋里揣着他从公社商店买的糖。梁秋好像知道他要来,门缝是虚掩着的,谢雨一推就开了,梁秋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见着谢雨面色平静地说:“把门关上。”相比之下,谢雨倒像个傻子,急切又小心翼翼地问:“梁老师知道俺的国文成绩了没?”,谢雨晓得这是一句废话,但他就是要问,他想听梁秋夸他,夸他考了国文班里头第一名,那是梁秋教的课。梁秋却是十分平静,头都没抬:“知道。”谢雨瞬间就xiele气,手掌撑着梁秋的书桌,闷闷道:“梁老师不高兴吗?可是俺高兴哩,你就不能夸夸俺吗?”梁秋听着他这委屈的声音,抬起头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望着谢雨的眼睛:“老师高兴。”,谢雨一听这才高兴起来,红着脸把口袋里的糖抓了出来,剥了糖纸递到梁秋嘴边,“老师吃糖哩。”,即使被梁秋笑话了,谢雨心里头也跟吃了糖一样甜。梁秋有些难为情,还是低头将谢雨递过来的糖吃了进去,甜滋滋的味道在口里化开,让梁秋眯起眼睛,“老师是真的喜欢俺吗?”,谢雨突然地问,年三十那天,背上的梁秋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谢雨在心里头琢磨了许久,问了出来。梁秋的脸倏地就烧了起来,他知道谢雨在问那天的事情,他那天喝了些酒,不知是酒意,还是他心里头真想这么做,反正听着谢雨那般期翼又紧张的问,他就是想那样做,所以他凑唇亲了谢雨的颈,这会儿梁秋却是清醒的,他难为情地结巴起来:“瞎……瞎问,你老往老师这边跑,不好。”谢雨看着梁秋的反应,他就晓得梁秋那天是醒着的,谢雨嘴角弯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梁秋的眼睛:“我就爱往这跑,别人管不着哩,都是男娃同男娃,他们能说啥闲话不成?”谢雨话里的“男娃同男娃”刺激了梁秋,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烧起来了,男娃同男娃,是不该的,但他俩却犯了,梁秋觉得难为情极了,谢雨还这般灼灼地望着他,梁秋动了动嘴唇,羞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却又被谢雨喂了一颗糖,趁着他愣神的片刻功夫,弯腰凑唇来亲他甜滋滋的嘴儿。“甜的哩。”,谢雨直身离开时,在梁秋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梁秋桌下的手瞬间攥紧了衣服,在谢雨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糖递给他时,别扭地道了句:“不要。”第二天下课,谢雨留在教室里学习,做了张卷子的谢雨抬起头,扫了一眼班里,发现廖云和王娟都不在,转念一想捂嘴笑了起来,两人定是偷约着见面哩,有些尿急的谢雨站起身,出教室门去上厕所。学校里的厕所,是竹棚子搭的,十分的简陋,只有三间,谢雨去时,有两间是推不动的,谢雨进了剩下的那一间,腰带还未解开,就听得旁边的声音,那是班里赵进的声音,神神秘秘的:“哎曹元,你瞧见没,班里头王娟和那小子都没在哩。”谢雨听得了曹元“啐”了一声,松开了解腰带的手,索性站的离棚面近了些,只听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清晰的水流声,接着才是曹元的声音:“没在就没在,有什么好奇怪的。”赵进一阵打趣的笑声,谢雨听得十分清楚,“当时你还不信哩,我说吧,王娟早和那小子好上了。”“你笑啥,你不也喜欢人王娟嘛,他和那六指好上了,你心里头就高兴!?”,曹元好似抖了抖裤子,腰带的铁扣响着,谢雨听清曹元口中的“六指”,不由得攥起了拳头。“不高兴能咋,王娟又看不上咱俩,也不知那六指给王娟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王娟看上了他。”,赵进也抖了抖裤子,酸里怪气地说着。“哼!”,曹元踢了一脚竹棚子,语气难听:“那小子当真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rou,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瞧瞧他那手指,也不怕把人王娟吓着了,竟敢跟王娟好!”,话里话外满满的妒忌,谢雨听得真切。两人的脚步声满满走远,谢雨才捏着拳头锤了一拳竹棚子,平复了心中的怒火,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俩人结伴回家时,也收拾了书本,出了教室。二月份的汴乡,天黑的早,谢雨出教室时,天已经是黑蒙蒙的一片了,谢雨静悄悄地跟着他们,听着他们说的话,说来说去仍是围绕着廖云,笑话他那多出来的六指,都是些很难听的话,谢雨却十分平静,只是攥着拳头,两人终于走到了那块土坡,谢雨加快了脚步,在两人还未扭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