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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可不是眼瞎的。谢则安把蔡东的信烧毁,启程回京。已经入秋了,官道沿途秋色缤纷,满山满野都金灿灿一片。谢则安骑行入城,慢了下来。谢则安走到御书房外时,里面传来赵崇昭爽朗的笑声。他从窗外望去,只见赵崇昭与姚清泽相谈甚欢,仿佛在聊什么非常有趣的话题。谢则安一怔,不知怎地想到赵崇昭在自己面前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轻松地笑过了。谢则安见守在门外的内侍想要通报,顿了顿,朝他们摇摇头。他说道:“先别通报了,我去政事堂那边一趟,回头再过来。”内侍与谢则安相熟,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出声。谢则安转道政事堂,与徐君诚汇报这次“实习”的情况。徐君诚没有接话,而是面带忧色地问:“你倒是轻松,说走就走。这次你离京这么久,知道陛下与吕宽几人越走越近的事吗?”谢则安说:“我知道。”他笑了笑,“他们比较会哄人开心,有他们在陛下身边也不错。”徐君诚看了他一眼:“亲小人远贤臣的后果,三郎你应该清楚吧?”谢则安说:“陛下疏远您了吗?疏远朝中其他大臣了吗?”徐君诚语塞。谢则安说:“陛下心中自有秤杆,用来逗乐的人只会用来逗乐,应该不会听他们的话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徐君诚说:“你很信任陛下。”他摇摇头,否决了谢则安的想法,“可你忘了吗?陛下他这人最容易被人煽动,即使现在陛下不会听信他们的话做点什么,以后呢?你对自己、对陛下有信心是好事,可这信心也不能太盲目。”想到赵崇昭与姚清泽谈笑风生的画面,谢则安静默下来。他一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可徐君诚这么一点明,他又发觉自己根本没清醒过。赵崇昭是怎么样的人?他应该要比任何人看得更清楚才是。他哄一哄,赵崇昭可以相信他的任何话,其他人要是也哄一哄,赵崇昭也可以相信他们的任何话。谢则安说:“陛下还小。”他微顿,“多接触一下其他人也挺好。”徐君诚说:“你的眉头可不是这么说的。”谢则安:“……”徐君诚说:“你与陛下同龄,怎么不见你和那样的人结交?”谢则安说:“清泽兄少有才名,才华不差。吕宽也是,能得姚先生一句‘我之颜回’,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若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不定也会与他们交个朋友。陛下不是我们,他不需要选择哪一‘道’,如果我们一直帮他筛选出他能接触的人,那他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只会成为任由我们摆布的傀儡——我想先生您想要的应该不是那样的局面。”徐君诚沉默片刻,说道:“三郎,你有时候挺固执的。”谁不知道那样不对?可谁都想要赵崇昭信任自己——甚至只信任自己。谢则安这样的想法在很多人看来其实有点愚蠢:他明明有机会让赵崇昭对他言听计从,却还想赵崇昭学着自己去筛别周围的人。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所以徐君诚说他有时候挺固执。谢则安微微苦笑。他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好处最大,可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已渗入血脉、透进骨髓,即使他想改也改不来。两世的经历造就了“谢则安”这个人,即使是他本人,有时也对自己骨子里的顽固莫可奈何。谢则安见完徐君诚,又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徐延年。徐延年还是那白白胖胖的模样,见了谢则安,他露出和气的笑容:“谢少卿回来了?太常寺正好要忙起来了。”徐延年给谢则安交待起接下来要办的事。这一年的秋祭要做大祭,添进了狩猎这一项,赵崇昭闷了那么久,是时候出去放放风了。太常寺负责的是祭祀事宜,秋狩的安排也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徐延年干脆利落地把这件事交给了谢则安。一见面就被扔了个新任务,谢则安只能回太常寺那边找人商量。这一商量,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谢则安正要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外。其他人意见来人,诚惶诚恐地说:“见过陛下。”谢则安一呆,发现自己忙得忘记去找赵崇昭了。他也说了句:“见过陛下。”赵崇昭微微颔首,和其他人简单地聊了几句,打发他们离开,一语不发地牵着谢则安往寝宫那边走。谢则安挣脱无果,只能说:“陛下,先放开我。”赵崇昭变本加厉地抓得更紧。谢则安自知理亏,只能由得赵崇昭胡来。等到了寝殿内,赵崇昭砰地关上门,将谢则安抵在门板上,重重地亲了上去。谢则安顺从地迎合赵崇昭的索求。赵崇昭亲够了,整个人倾身向前,压在谢则安身上兴师问罪:“三郎,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离开这么久,知不知道我多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这么想你,你却只顾着和别人谈笑风生——”谢则安解释:“我和他们在商量秋狩的事。”赵崇昭蛮横地说:“我不管,反正你明天别想下床了,我不会让你有力气下床。”谢则安:“……”这家伙根本只是在找借口拉他纵欲吧?第161章赵崇昭的躁动有些不寻常。谢则安在赵崇昭入睡后正在看,看着赵崇昭的侧脸。即使是在睡梦中,赵崇昭依然眉头紧拧,仿佛遇到了什么既为难又痛苦的事。谢则安盯着赵崇昭到大半夜才闭上眼,可天还没亮,他又醒了过来。身体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浑身都在发疼,不过谢则安向来不太在意这种小事,站起来停顿片刻,脚步就变得稳健起来。趁着赵崇昭还没醒,谢则安穿好衣服推开窗。窗外正下着雨,天色晦暗不明。恰是初秋时节,滴滴答答的雨打在秋叶上,总像在招呼它们赶快离枝。谢则安静静站在窗前。如果他是个真正的少年,那么在见到赵崇昭和姚清泽聊得那么开心时反应绝不会那么平静。他应该和赵崇昭昨晚那样,理直气壮地逮着他兴师问罪。只是这些本应理所当然的小情小意,好像早就从他骨子里抽离。赵崇昭会这么惶急,无非是因为没能从他这里得到真正的回应。但是,真正的回应该是怎么样的?谢则安两世走来,有人教过他什么是责任,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原则,有人教过他什么是道义……唯独情之一字,没有任何人给过他任何教导。不被期待的出生、不被认同的偏执、不被接纳的悔过——前生每走一步,好像都是为了给他最深最痛的教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