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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么做?”胡嘉平神色终于严肃起来,“哭着为他报仇,然后也跟着一起被杀死?我们三个人死得不明不白就好了?”“你有那么容易死吗?”黎非盯着他。胡嘉平眉头微蹙:“以前的我没那么容易死,现在却不行了,我的角已被斩断,所受建木之实的诅咒也一并消失,丢失的记忆直到最近才渐渐回来,之前见到你都不认得。师父于我,是一大仇人,又是令我重生的恩人,他给了我新生命,我能做的便是好好珍惜。”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果然是那只被斩断了角的夜叉。”“当日我与雷修远被困在森罗大法中,时间回溯了数百年。”胡嘉平终于坦诚一切,“我和他都变成了小孩,能力大减,好不容易破开森罗大法,师父一件将我的夜叉角斩下,我所受建木之实的诅咒也瞬间被斩去,和雷修远逃回东海,却失散了,夜叉角被斩,我失去记忆陷入沉睡,醒来后见着的第一个人便是师父,他见我失去记忆,成了个与普通人无异的小孩,便替我取了名字,悉心教导我,后来又将我送到无月廷附近,刚好遇到如今的广微真人,见我资质甚佳将我带回无月廷,今天才有这个胡嘉平站在你面前。老实说,我很喜欢眼下的生活,被建木之实诅咒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去了,现在见到你我很平静,我更喜欢这种状态,至少我活的像个人。”黎非愕然望着他:“……什么意思?”胡嘉平笑了笑:“你还在果实里的时候便被师父从建木上带回了中土,连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好,不然怕是要与我一样,不知是将师父当做仇人还是恩人。雷修远那小子我也是后来才认出他,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受创竟像是比我还重,他还在被建木之实诅咒,怪不得从小就缠着你,卯足所有劲头要跟你混在一起,你们两个成了道侣,真不知是叫人高兴还是叹息。”黎非不禁默然,她想起日炎曾说过,如果想做一个普通人,就什么也别问,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因为一旦知道一切,就再也做不回普通人了。其实他是狡猾地将视线转移了,该做选择权的人是她自己才对,她的懦弱让她宁愿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不知道便不存在。应该是知道一切后再做选择,这样她才能真正看明白自己的心之所向。她朝前走了几步,和胡嘉平一样扶住莲花池的栏杆,站在他身边,低声道:“建木之实诅咒的事,多说点。”胡嘉平却摸着鼻子继续笑:“真的好吗?我可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事,叫雷修远那小子知道我多嘴,麻烦的很,我两只角都叫师父弄没了,如今可不是他对手。”“请告诉我。”胡嘉平叹了一声:“这在夜叉部族也只是个古老的传说了,夜叉曾经偷取建木上的果实,从而遭到了诅咒,此后族人将为了得到建木之实自相残杀。建木之实对我们来说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可以叫夜叉的力量增强无数,本能便想要夺取独占,我们的族人在连年争夺建木之实的自相残杀中死的死,角被打断失忆离开的离开,最后只剩我跟雷修远两个人争建木之实了。五百年前建木上没有结果实,我们随着海陨的天雷火海来到了中土,白边之崖那个修仙门派的异民墓中封着往昔建木之实的一条臂骨,想不到臂骨没拿到,却遇到了师父那么厉害的仙人,更想不到他居然能去海外,将新生出的建木之实带来中土,这一切都是因缘巧合吧,天意弄人。”他见黎非半天不说话,神色也看不出端倪,又苦笑起来:“小丫头,我们都算是被师父给了第二次人生的人,要做什么决定你自己想。”黎非轻道:“你呢?你以后想怎么样?”胡嘉平哈哈笑道:“你说呢?我这辈子做定胡嘉平了,和心爱的女人一起,摆脱了建木之实的诅咒,还是个修仙门派的天才弟子,这种好日子我求之不得。”看黎非还是不说话,他正色道:“小丫头,我现在已经有新人生了,七年前在书院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隐约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做胡嘉平。你问我的问题,这个就是我最后的回答了。”第一百五十七章诅咒一“……这算逃避吗?”黎非沉默了很久,慢慢问道。胡嘉平一本正经地盯着她:“你已经不是小孩,一味的意气用事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这样好吗?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挥霍着师父用性命换来的人生。“姜黎非,我们不是中土人,对他们来说,我们甚至是恨之入骨的仇人,不是每个人都像师父心那么大。五百年前我们已经杀了无数人,这一次你还想要杀掉无月廷仙人。我告诉你,这个不叫报仇,叫屠杀,叫恃强凌弱。我不相信师父在九泉之下会愿意看到你做出这种事,他养你,心里一定有解开海陨谜团,好让五百年一次的惨剧不再重复的愿望,不是叫你将屠杀继续下去的。”如果师父没有将她带回中土,没有将失去记忆变成孩子的胡嘉平重新抚养,那今天这一切都是另一番模样。他们已经深切体会过人心的种种温暖和残酷,在中土生活的这么多年,让他们更像人,而不是被诅咒的夜叉和冷酷的建木之实,得到了种种温情的同时,也会生出种种脆弱和牵绊。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十年,他一次也没有用看异类的眼光看过她。黎非又想起久远的那些回忆,师父抱着她感慨:“不知能不能见到你长大的模样了。”她现在已经长大,在中土作为普通人的十七年,喜怒哀乐全部都体验过。在异民墓师父见到她的最后一面,那时的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满面幸福,他笑得欣慰,去的也欣慰,将那黑色簿子留给她的真意,她也终于明白了。日炎总是说人太过善变,人心杀人,今日相好明日便你死我活,可是在这些浮躁变化的情绪中,总有一些稳若磐石的珍贵情感。师父起初又何尝不是将他们当做海外异民而警惕又好奇着,虽然人的情感易生而又脆弱,修行途中因此造成种种障碍,可那恰恰又是人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不打算回无月廷了。”黎非忽然郑重开口,“趁着这次海陨来,我想去海外。”胡嘉平叹道:“想找族人?建木之实一次只生一个,上一个死了才会生出新的,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族人就别想了。”黎非摇了摇头,她将那本黑色的簿子取出,低头道:“师父去过的地方,我想都去亲眼看看,还有那株建木。”胡嘉平接过那本簿子翻了翻,低笑道:“去了不少地方,不过好多事都没写,真是个粗心的老头。”甚至连他的身份也没透露给日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