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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因为李伯伯是袁家的管家,袁大哥是袁家的公子了,杨哥你只是袁家的邻居,当然要不来。”这话是实话,却戳了杨详的心窝子了。他整天闻着的花酿味道,却每每只能在袁骁这里委委屈屈地尝两口,实在是不解馋。“小夫子,你喝你的酒罢。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唐渊啜了两口酒,也凑过来帮腔:“洋相,你别欺负我们小夫子了,小心爱慕我们小夫子的姑娘们挠你,你再去园子里就没人给你唱曲儿了。”“好啊,你们仨是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吧。就看我怂是不是?告诉你,”杨详一时间悲愤难当,站起来狠狠闷了一口酒,用一种大丈夫就是要敢作敢当的气势说道,“我就是怂,爱咋咋地。”“哈哈哈哈哈……”唐渊三人对坐看了看,周福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唐渊和袁骁都笑了起来,唐渊还笑得拿不住酒杯,百金难得的花酿从酒杯里撒泼出来,把前襟打湿了一片。杨详气鼓鼓地坐下,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吧,回头等我发达了,不带你们玩的。”“洋相,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还是个看城门的。”唐渊笑得直往袁骁怀里倚,靠着袁骁的身子笑得前仰后合。“告诉你们,我很快就会升官了。”“那就预祝你前程似锦了。”唐渊捧出剩下的半壶酒,给在座的四个人都满了一杯酒,率先举起了酒杯,对着月亮说出了祝福。其他人也举起杯子来,就连袁骁都给了面子,四人举杯而碰。“祝杨哥前程似锦,鹏图大展。”“祝我早日官位超过我爹!”然后就着月色满饮一杯。“今天我心情好,给大家来一段?”杨详醉得撑住桌子,左手端着一杯酒晃了又晃,最后终于晃进喉咙里。他端着空空的酒杯,对着月亮长啸一声,然后站起来像挽剑花一样把酒杯舞得像把长剑。周小夫子看起来像个老实人,但是却仗着自己千杯不醉,最爱看醉鬼的笑话,连忙鼓掌起哄:“好!杨哥来一段!”唐渊也跟着抚掌,激得杨详酒气上头,掀起袍角往裤腿里一掖,脚踏着矮桌起了范。但他一开口,周福嘴里的酒就喷了一大半。“咳咳咳……”“怎么着,不好听啊?”“好听好听,杨哥继续。”“我步香闺怎把全身现,你道脆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噗哈哈哈哈哈……”最开始唐渊也憋着笑,最后终于憋不住了,不但笑出声来,还把杨详给气得停了声不再唱了,“你唱的这什么啊?”杨详气呼呼地坐下,简直气得要把酒泼在唐渊身上了,但是碍着他身后有袁骁撑腰,端着试量了两下也没敢泼出去:“昆腔啊,不知欣赏,我一口好嗓子都唱给聋子听了。”“哈哈哈哈你这是从园子里哪个姑娘那儿学来的啊?还好嗓子,你快别糟蹋好嗓子这三个字了。”“小夫子,我唱得真这么难听吗?”“杨哥,是挺难听的。姑娘唱也就罢了,你这大老爷们吼个秦腔还行,‘步香闺’什么的,还是别唱了吧?”“牛嚼牡丹!焚琴煮鹤!”杨详不愧是园子里长大,脂粉堆儿里泡大的少爷,对几个人的嘲笑和规劝一点不在意,反而愤愤地咒起他们来,“都是些俗人!还是海棠姑娘好,嗓子好,身段好,脾气也比你们几个大男人好得多!”他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都要抱着酒壶醉过去了。唐渊酒量小,就算是花酿不醉人,现在他一小口一小口地也喝进小半壶了,再加上一杯饮尽,脑子有点懵,醉熏熏地倒在桌子上,直愣愣地冲着袁骁笑。“元宵,你不祝杨详两句吗?”“该祝的我已经在他上任的时候说完了,只要他好好做,必然会平步青云的。你不是神算子吗?这也算不出来?”“嗝,你没听说过吗?我是算不出来亲近之人的命的,我只能看出他必有成就。”唐渊打了个酒嗝,摸着酒壶倒过来使劲往自己嘴里倒酒,一边倒一边嘟囔,“没酒了,元宵,没酒了。”其实酒还是有的,不过现在给他倒没了,他喝得太醉,都对不准嘴了,酒全洒在衣襟上。本来不厚的衣服,被酒液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隐隐漏出一小片皮肤来。他常在江湖走动,皮肤并不白,但从小养尊处优,为吊命又喝了许多保养的药,皮肤细腻如脂,看得周福也脸红起来,只能红着脸去拖同样醉得不成样儿的杨详。“杨哥,咱回家吧,你喝醉了,咱不要在这里吹风了。”杨详近来酒量见长,喝了许多还能挣扎着站起来,搭着周福的肩膀摇摇晃晃地下小城楼:“回家,好好,回家。”袁骁目送两人下了小城楼,随着人群融进了熙攘的夜市里。小城楼只剩下他们两人。“那你要不要算算我?我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袁骁凑近了问他。唐渊眯起眼,笑呵呵地说:“不知道啊,你的命盘跟我的凑得太近了,都缠到一起了。”袁骁似是松了口气,他还挺怕从唐渊嘴里说出什么他以后登将拜相,妻妾成群,尽享天伦之乐之类的话,那样的生活真是难以想象。“好了,我们回家吧。我背你。”袁骁背上他,一步步慢慢地往楼下走,繁华的京城在他们脚下。城北有人放起孔明灯,不知道放灯的人在灯里许了些什么愿望,袁骁远远得看着那盏灯越飘越远,心里默默地也许了个愿。唐渊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飘远的孔明灯,说了句话,声音很小,哪怕是袁骁也没怎么听清楚。“怎么了?”唐渊说完就把头埋在袁骁背上,像个真正的醉鬼一样睡过去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他突然抬头看见了什么又说了句什么。哪怕是后来袁骁问他,他也只是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空,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已经不必再说了,我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第二天,唐渊宿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少爷醒了吗?”小厮的声音在房外传来。“嗯,父亲呢?”“老爷上朝没回来呢,估计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吧。周福周少爷来找您了,现在在前厅等您呢。”“正好找他有事要说,我去前厅见他。”唐渊套上衣服,快步走向前厅,本来昨天就想找周福说件事,谁知道喝了一夜的酒反而把这件事忘掉了,再加上他本不欲杨详卷入这件事,便没有再说。“小夫子,等多长时间了?”远远地就看见周福袖着手等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