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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晴】馈赠(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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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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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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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些烦人的余音,晴明端坐在房中,一语不发。春天已至,她身上仍披着冬日的外衣,漂亮的脸冷冰冰的,坐在那儿像个不会呼吸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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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这样坐了几百年那么久,身体都僵硬了——在被天皇陛下指婚后,她也曾一度被源氏要求学习作为当家主母的礼仪,其中一项就是要端庄优雅,哪怕腰要坐断了也得保持得体的笑容——说不出是源氏家风如此还是单纯为了折磨安倍晴明,反正她三不五时便借口侍奉少主躲开这样的课程,每当被人找上门时,源赖光也会很好地为她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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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这样端坐着,确实很有他们想要看到的风范,失忆后的大阴阳师比起从前的样子更能让源氏和源赖光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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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能够站出来袒护她的人重伤昏迷不醒,而她被与仇敌私通的罪名叱责,完全无从申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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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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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能让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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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捂着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才将那些声音都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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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分离之后,她不但失忆了,连妖术也大不如前,她并不知道曾经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居然让源氏的人想尽办法要除之而后快。她失忆醒来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都被困在源赖光设下的结界里,被笼罩住整个宅子的结界,硬生生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她只能从那位冷脸的黑衣武士身上得到一些外面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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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是他衣上的一片花瓣,有时是跟着他回来的一只蝴蝶。她不仅擅长cao纵式神,更擅长与这些总被忽视的刀自然打交道,她能从上面窥探到许多信息,比如外面的真实季节,比如外面正在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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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界中的时间流逝都比正常要慢许多,她甚至还从鬼切身上窥见了落雪,而宅子内依旧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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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赖光究竟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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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自己失忆前,究竟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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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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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安倍晴明可不是源赖光一直想要的大家闺秀,她可是白狐葛叶唯一的女儿,是被忠行师父从妖怪堆里捡回来养大的野孩子,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注定没人能够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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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如今失忆了,她也能很快察觉到事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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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借鬼切传出去的讯号,很快就引来了不再那么好说话的源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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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晴明发怒,歇斯底里的。晴明有些好奇她的试图逃离到底让源赖光哪里不爽,即使她失忆了,眼前的场景也会让她感到新奇——在她心底,源赖光出现这样直接外露的情绪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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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衣服被撕毁,源赖光亲吻她就像要生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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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自己止住了这样不体面的侵犯,在晴明满含冷嘲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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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面武士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情绪,在主人离开后才赶来,望了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样子便像被烫着一般转开脸,小声但是急切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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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大人,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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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大人,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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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从宫廷内赶来护着她的妖刀对于她有身孕一事半点儿也不讶异,逼走了源氏的人后便想尽办法维护她,防止可疑的人靠近。当她问起时,妖刀姬才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遇到了一位神明,提醒她赶来救下险些要被源氏处死的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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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说,大人腹中的孩子会是个漂亮的男孩。”与妖刀姬充满杀伤力的压迫感不同,她是个非常温柔可爱的姑娘,说这话时眼睛闪着十分好奇的光,望着晴明还没有显怀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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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晴明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免会想到他的父亲,继而转移了话题,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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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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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听见晴明的回应,妖刀姬已经推开了纱门,她其实也是无法靠近晴明的,当初她为了防止别人伤害她设立了这个结界,如今身上的妖力正在被腹中的孩子一点点吸收,她已经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去打穿结界,只好维持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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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见大人就这样坐着,已经将近大半天,面上的表情莫测,担忧地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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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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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大人已经不吃不喝接近几个月了,若不是偶尔还闭眼睡觉,妖刀姬真的会害怕晴明大人身体崩溃,外边源氏与叛徒之间的风波也在渐渐平息,听说重伤的源赖光已经醒来有一个多月了,只是至今还没有传出他要怎么处理晴明的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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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很可能将结果直接汇报给家主,隐瞒晴明大人还活着的消息,他们在等着晴明大人自己死去。妖刀姬想起来就要生气,源氏的阴阳师在外面布下了许多阵和符纸,仗着妖刀姬不敢离开晴明一步,意图让她们困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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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晴明终于回道,她按了按因为她的情绪低落而胎动不停的肚子,颇有些为难,“只是很奇妙,原来女子妊娠是这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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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晴明松懈下来,妖刀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是啊,孕育生命实在是神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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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其实知道那不会是源赖光的孩子,毕竟若是真的世子,源氏的人何必这样大动干戈,不惜得罪家主呢。但她也不在乎究竟是谁的孩子,她只知道那是晴明大人的孩子,是有晴明大人血脉的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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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让你摸摸他。”晴明抱着肚子笑道,“我总觉得他是听见了你的声音,想和你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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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有些意外,“我这样怕是会伤到小主人,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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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关系,他比你想象中的聪明多了。”晴明无奈地说,孕育妖子并不需要耗费那么多的妖力,但是他为了保护自己,防止晴明撤了结界遇到危险,所以贪婪地吸收着晴明身上的妖力,让她哪也去不了,然后一点点将过多的妖力每天反哺一些给母亲,带着点讨好和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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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孩子。”她忍不住轻轻碎碎念,“一点儿也不懂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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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父亲一个样。”今天听到母亲声音的孩子还是躁动不安地在肚子里闹着,她轻轻蹙眉,也不知道他是闹着什么,“怎么,说你还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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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不免失笑,她关了门想替晴明避开外面的风,却被一柄尖锐的刀扎中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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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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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溅在结界上,晴明惊得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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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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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破开源氏阵法的身影裹着一团黑气,缓步走了过来,红色的妖瞳扫视着,在看见结界中的晴明时流露出了些许暖意,却在视线落在她臃肿的腰间时迸发出极可怖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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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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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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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拔出没入肩膀的髭切,毫无惧色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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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并不是鬼切的对手,尤其是全无理智的鬼切。刀光在黑气里闪烁,除了晴明所住的屋子,其他的房子几乎全都遭了殃,劈砍的刀锋连庭院的树都齐齐斩断,分别几个月后,依然还是没有半点儿想清楚的样子,晴明只觉得气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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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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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再顾忌仍在她肚子里踢打的孩子,抽回逗孩子玩随他抽取的妖力打开了结界,便一头扎进两人之间的刀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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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砍到妖刀姬身上的友切被她这一吓生生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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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捂着肚子因为小跑而喘着气,充满怒意的眼睛瞪着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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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她有些紧张得看着与鬼切对峙的晴明,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受伤,却还被鬼切的刀锋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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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鬼切也在生气,晴明能够读懂他的情绪,只是不解他的气从何而来,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只听他冷声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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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伤了妖刀姬,要道歉。”晴明并不怵他,像教训自己的孩子似的义正言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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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被她的话打得猝不及防,气也忘了,只是望着眼前这位失忆了的大阴阳师,恍惚像看见从前那位古灵精怪的女孩,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让我生气了鬼切,我才不管是不是源赖光要求你做的,你要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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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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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说:这样我就可以不生气了,我不想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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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回忆,鬼切的心底就再次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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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倍晴明钟情于鬼切。她自以为这是一个很隐秘的秘密。可是当她看着鬼切时,眼底流转的光彩总是与往常不同,根本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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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笑吧,那不过是一个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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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一把趁手的兵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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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源赖光不会当着晴明的面说这些话,他痛恨的那些妖怪,在她眼中也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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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们最本质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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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她心底也有着像他一样的阴暗,也曾毫不留情地对待过那些逾越的妖鬼,可是终究是不同的。她从不俯视任何非人的存在,即使拥有着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能力,也很少僭越,在这一方面她比任何人都循规蹈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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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赖光本以为,阴阳分离之后的晴明会让他更满意,至少他能自由地将她变成他盼望的那个样子,更乖顺更听话更能为他所用,只是那双眼睛望着他时依然还是平静无波,哪怕嘴里说着见到他很高兴也不见她有更深一分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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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鬼切时,眼中却能迸出光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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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却好像从未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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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赖光捏着失踪许久的晴明送来的退婚信笺,忍了又忍,还是没能保持住自己的体面,将那封信笺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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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还是回到庭院的晴明在小白的惊呼中平静地为妖刀姬处理伤口,那点伤口并不严重,晴明很快就帮妖刀姬料理好了,却依然不肯抬头,刻意晾着跟到庭院外蔫头耷脑的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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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派去给源赖光送信的童男丢了信就逃回来,见鬼切杵在门口,好奇地绕着鬼切转了几圈,但鬼切一脸狼狈的模样让他决定还是不要搭话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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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其实是为了等他才在源氏待了那么久的吗?”妖刀姬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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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是。”晴明冷哼道,她还生着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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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里的孩子消停了片刻又闹了起来,她还气哼哼地叱了他一句:“小没良心,见了他你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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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却觉得这样的晴明大人可爱极了,终于有了这段时间没有的鲜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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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被这一晾,就晾到了深夜,不需要再当个木偶的晴明快乐地指挥着小白童男童女收拾好了庭院,才在他们的劝诫下进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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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这才缓慢踱步到庭院门口,见鬼切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也不动也不说话,一脸期盼地看着开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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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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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大人夜里总是睡不好,那孩子很能闹,我想也许父亲在身边会乖一些?”她意有所指地说,“鬼切大人,您回来得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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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鬼切有些紧张地回答,“很抱歉,我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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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碍事。”妖刀姬侧了侧身,给他让出路来。“晴明大人睡了,这段时间她都很少合眼,您还是不要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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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鬼切第一次进入晴明的卧室,她靠着垫高了很多的枕头,本来就是她指使妖刀姬去叫人的,结果在自己的地盘太过安心,还没等到妖刀姬出去就沉沉入睡了。鬼切进来时,她只能感觉到孩子似乎又动了动,她含糊地伸手抚摸着肚子,嘴里咕哝着别闹再闹不给吃饭,眉心都不满地蹙起,也没让她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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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鬼切见状,无师自通般跪坐在一旁,轻轻将手放在晴明柔软的肚皮上,他一开口,原本动个不停的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他顺势握住晴明的手,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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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是不应该被原谅的僭越者,无论是他起的心思,还是他做下的事情,都过分至极。可是晴明不在乎,她能在他被抛弃,被背叛时仍然毫无顾忌地拥抱他,甚至在遭遇了那样可怕的对待后仍然为他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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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不该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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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那么的嫉妒,嫉妒能够拥有她的人,嫉妒着她每一次望向的繁花市井,嫉妒与她订立契约的式神,嫉妒被她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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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实实在在的恶鬼,贪得无厌,不该被原谅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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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一天哭得浑身颤抖的晴明在他怀里,亲吻着他丑陋的妖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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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的鬼切,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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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道歉,我就不生你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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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什么都忘了,可却还像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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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等你回来,无论你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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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回来了,他最后带着因为与源赖光同归于尽而重伤的身躯,带着被瘴气侵蚀而暴走的三柄刀刃,一身狼藉想回来见她。那些咬碎了咀嚼的温情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崩裂,他始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嫉妒,那一刻,在误以为她最终还是与源赖光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真切地憎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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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地,他竟有些不敢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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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他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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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晴明咕哝着,往前蹭了蹭,蹭到他怀里。因为妊娠而总是发着高热的身体紧贴着鬼切,晴明因为被褥太厚而起了一层薄汗,鬼切怕她滚到地上,小心地抱着她,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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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来前,他曾遇到过一个神明,或许是神明也或许是道行很深的妖怪,神明低下头看着这狼狈的付丧神,轻笑,“你已经得到了这样珍贵的馈赠,你还要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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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要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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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到的馈赠就在这里,就在他怀里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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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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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被热醒了,她竟有些怀念当初困住自己的结界,睁眼看见鬼切的脸,她忘了自己身上的炎热,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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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戳了戳鬼切,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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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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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回来。”鬼切见她醒了,才将帮她擦汗的毛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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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问这个,”晴明很有耐心,“你知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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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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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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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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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低低嘟囔了什么,她眼珠一转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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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错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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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知道埋头道歉的鬼切卡了壳,有些无措地望着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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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傻瓜。”晴明凑上来咬了鬼切下巴一口,那些丑陋的妖纹并没有减轻多少,他身上的瘴气和妖力也依然还在侵蚀着他,但是她就像没有看见一般,咬完还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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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讨厌你,永远不会讨厌你,哪怕你是恶鬼,是妖邪,是鬼魅,我都不会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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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阴阳师,我可以凭借咒术生死人,rou白骨,可是我没办法拯救你的魂灵,我没有办法让他停止憎恨,停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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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着鬼切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玉藻前告诉我,他会是个漂亮的男孩,还是个小狐狸,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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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准哭了。”随着这话语落下,鬼切已然红了眼眶。那在他耳边吵吵嚷嚷的恶鬼,终于停下了它长久的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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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抬头亲了亲鬼切的眼,明明是她依偎在鬼切怀里,但看起来被依靠的却是她。她从眼睛一路吻下来,吻住鬼切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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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隔了许久的亲吻热切,他们不像是分别了许久的从未互述衷肠的恋人,而更像是一同生活了许久的夫妻一般默契。鬼切的动作轻柔,生怕碰伤了她,晴明渐渐便跨坐在他腿上,她低头亲吻着鬼切,一切都是她主动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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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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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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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摇摇头,她含着鬼切的喉结,慢慢地坐了下去,却不敢坐实了。五个月大的肚子是个累赘,她捧着肚子轻轻起伏着,身上有一股馥郁的奶香,像一团香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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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体也温软的像香脂一般,只是几下轻轻蹭动,她便红着脸不准鬼切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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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鬼切想要帮她时,她一手撑着鬼切的肩膀,一边捧着肚子,颇有些手忙脚乱。鬼切听话地扶着她的腰,从前不敢细看的身体披着鬼切的外衣,生怕她会着凉。她低下头朝鬼切索吻,灵巧的舌头被鬼切含着,她到这时才放松了对自己的克制,流露出些许惊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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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嗯…..”她对这样的快感十分陌生,上一次做这样的事,她都要哭昏了,还得撑着一口气哄鬼切,她原本以为rou体之间的情欲不过是夹杂在痛苦和欢愉之间的一种奇怪感受。鬼切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背,那里曾经有过一道可怖的伤疤,如今早已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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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腰都软了,只是自己轻轻动了没多久,就感觉体力不支,气都喘不匀,她终于倚靠在鬼切身上,任由他继续下去。

    rou体相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绵密的亲吻、和两人的喘息声都要掩饰不住,在黑暗的室内,他们拥吻着攀向高潮。

    鬼切见晴明累了便不再继续,慢慢从她身体里退出来,将她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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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晴明睡着后,仍死死拉扯着他的衣袖,生怕他会不见似的——她藏得很好很隐秘的秘密,她的担忧和恐惧,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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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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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真的想用妖力创造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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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觉得这样也许能将他留下来也说不定……况且,不是还有您的祝福吗?”

    “我也想试一试,改变这冰冷、残酷的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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