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乌苏娜好奇姻缘，颜汝玉娓娓道来
温体仁退后，首辅位置自是换了旁人来坐。只是频频不明圣意，惹得皇帝不满，曹谨行冷眼瞧着，这新首辅，想是过不了多久，也要换了。 只是朝野上的一切，和乌苏娜都无关，她现正在王永祚府里，找颜汝玉玩。 “颜jiejie，我每次来你都招待我好些点心，总感觉我是专门来要吃的。” 乌苏娜咽下一口桃花烧卖，心里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太大了，这些食物她是一个也不会做啊。 日子过得很快，乌苏娜和颜汝玉早已彼此熟络，没了最初的生疏拘谨。 颜汝玉给她沏了一杯花果茶，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脸，笑着说：“小乌这么漂亮，就该多吃点。” 乌苏娜笑了出来，“颜jiejie说我漂亮我就认了，但是漂亮和吃多点有什么联系？你就是想喂！” 颜汝玉摊手，“被你发现了，小承芳我也不能常看见，这不还有你嘛。” 乌苏娜饮了一口茶，舒展了眉目，“甜甜香香，多好的味道！公公不懂欣赏，他只喜欢淡的，稍甜一点的东西吃了就摇头要茶。” 她想，甜品在小弗朗机的日常饮食里占据很重的一部分，他去了要怎样才能吃得惯啊。乌苏娜这是，人还没去，就先替他打算了。 颜汝玉只道：“老爷倒是从来不拒甜食，他还很喜欢吃甜的呢。” 乌苏娜撅着嘴哼一声，“不提他们了，天天不回家。颜jiejie，这次我们去哪玩？” 颜汝玉和乌苏娜一起逛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每个角落，只是这次颜汝玉拒绝她了。 “怎么？jiejie也觉得京城都看遍了？” 颜汝玉摇头，笑得温柔，“今天老爷说他会回府，我想等他。” 乌苏娜了然，大笑道：“结果还是要说他。行，今天我也就赖这里，陪jiejie一块等。” “那就谢谢小乌了，只是也不知道老爷他几时回来。干等也是无趣，不如我给小乌你穿衣打扮玩？近日我又新裁了几身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 乌苏娜听了赶忙拒绝：“我天天来蹭吃蹭喝就算了，还要烦jiejie给我梳妆，大王公公知道了肯定又要嫌我。” 颜汝玉也就没再坚持，不过一说到王永祚，她脸上的笑总是变得更温柔，“老爷其实很乐意小乌你来府上，因为他威名在外，少有外人愿和我来往。他只是有点心口不一罢了。” “只是有一点吗？”乌苏娜瞪大眼睛，“每次我见他，他眼睛都快翻上天了，而且嘴里没一句不嫌弃的，还好我面皮厚。” 颜汝玉听了掩唇浅浅笑着。她笑着时，姿态依然端庄优雅，令乌苏娜心下感叹，这是她一辈子也笑不出来的感觉。 “老爷向来如此，但是你无需在意，他呀，就是有点别扭。”这叫颜汝玉如何说，其实是乌苏娜和谨行亲昵得紧了，自己夸了一句感情好，他给酸上了。 爱情果然是神奇的东西，外人看来如杀神一般的存在，颜汝玉只会说他有一点别扭。 乌苏娜支着下巴，“颜jiejie你这样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好奇什么？”颜汝玉问她。 “好奇颜jiejie怎么认识大王公公？你知道吗？你们两个走在一起，我想起大明一个词，叫郎才女貌。”乌苏娜努了努嘴，“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是大王公公的脸还是很漂亮的，和颜jiejie你走在一起，就是两倍漂亮。” “啊……” 颜汝玉捏紧了手里了绢帕，她眼底的光闪了闪，轻轻说道：“谢谢你，小乌。你是这些年第一个说我们郎才女貌的的人。” 乌苏娜听了这话，便知其中之意了，只是她并不是大明人，她只觉可笑。曹谨行他们不知比那些鄙夷他们的男人优秀多少，只是这些个人多了个物件，就自觉高阉人一等。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不知有何骄傲？这些年她在大明是看明白了，这里的男人，倒是很看重自己的下半身，下半身已经和他们并不值钱的尊严牢牢挂在一起。甚至不惜吃壮阳药，诬陷女人无法生育而保全自己的尊严。 乌苏娜露齿一笑，笑得很开怀，“我竟然是第一个？那我可太荣幸了。我就多说点，颜jiejie和大王公公不仅是郎才女貌，还是天造地设的夫妻！” “就你嘴甜！”颜汝玉端来桌案旁的炒栗子，“小乌你吃栗子，昨儿个去栗园摘的，今天用糖炒了，正好你来，趁热吃最是香甜。” 乌苏娜这次连连摆手，“不吃了，真不能吃了。颜jiejie我饱了，这栗子留着我下次来了吃！”话是这样说，她摸摸自己有点圆的肚皮，坚决抵制诱惑！ 颜汝玉见她的动作，也没勉强，笑说：“也好，下次就下次。” 乌苏娜眨了眨双眼，“那颜jiejie，你快给我说说，你怎么认识大王公公的？我太好奇了！” 乌苏娜的蓝眼睛扑闪着，宛如最亮丽的蓝宝石，与她耀眼的金发相互辉映。被这样一个姑娘满怀期待看着，是人都很难拒绝。 颜汝玉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与老爷的相遇，挺平常的，不像小乌你，那么有故事。还是在万历年呢，那时候我第一次进府里……” 万历三十七年，彼时的王永祚才二十二岁，还不是如今的东厂督公。因为办事果决狠辣，很得当时的督公赏识重用，早早就赏了他在京城的宅子。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在直房住，只为方便。只是今天难得回去一趟，却让他发现不得了的事。 “老爷您回来了。” 督公不仅给了他府邸，连带一应的洒扫仆人都给他备下，知他是个不爱着家的，连这些都为他想好。 王永祚摘下三山帽，看也不看地扔给管事，管事倒也稳稳接住。王永祚边走边说：“你去把书房里的文书整理好给我，我今儿住一天，明天再去宫里。” “是，老爷。”管事恭谨回答。 正当王永祚要进自己房里洗漱呢，又听一声“老爷”，他霎时凝了眉心，是个女声……？ 他顺着声音抬眼望去，那姑娘站在阶上，正在他自己的房门旁，小心打量自己。 与自己对了视线，她不如常人瑟缩害怕，只是微微屈膝，道了万福，“老爷，妾身这厢有礼了。” 王永祚与这姑娘距离还有点远，她站在阶上，而王永祚还在阶下的庭院里。隔着几丈的路，王永祚止住了脚步，不再上前。他没有回礼，并不理会这姑娘的万福，而且转身问后头管事，“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我都不知道？” 管事躬身小心回他：“老爷，您贵人多忘事啊，上次您应酬，李翰林送给您的，您都给忘啦？” 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王永祚顿时只觉饮酒误事，下次坚决不要和那群家伙喝酒。只是和管家谈话，他也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阶上的她。见她听见自己疑惑她的到来时，眼里露出一瞬的紧张难堪，虽然很快就被盖住，不过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挑了挑眉，开口道，“去把西厢房给我收拾出来，今夜我住那儿。” 话毕王永祚直接转身离去，再也没上前。今日相逢，他没问她名姓，也没向她介绍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无必要，也不愿那个姑娘徒增烦恼。 姑娘正是颜汝玉，她在王永祚府里等了几天，一直没见到他，心里惴惴不安。这是她的新主人，她总该见一见，才好定下心。 这几日她常常做了些小食给管事还有一众仆人们，加上她性子温柔，就没有哪个仆人会和她过不去。才来王府不过几日，她自己已经消除和大家的隔阂。这其实是她漂泊至今所学到的东西，一点善意，一点圆滑，一点距离，成就了柔软坚韧的她。 今天管事给她说老爷要回府，管事眼里对她的期待她看得分明，她谢过后却有些茫然。 这位老爷，会是她后半生的主人吗？那位翰林公子，自买下她后，从不动她，只说她另有大用，原来自己的用处就是伺候这位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