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你又不是王,你是人民的公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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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没吃,晚饭就要开得早一些。 四点半两人坐上桌子,宁昭同先给他盛了半碗汤,问起最在意的一件事:“为什么他们那么干脆就把我释放了,甚至连德里亚都不在意了?” “重要的只有你,德里亚不过是还价送的添头,”沈平莛接过来,垂下眼睛,把半碗汤慢慢喝完才继续说,“总统先生非常厌恶毒品,更厌恶人体实验,厌恶到迫不及待地要把德里亚扔到中国来。” 总统? 宁昭同一噎。 “……我这回惹的祸,是不是比想象中还要大一点?” 沈平莛轻笑一声,勺子和碗壁撞出一点响声:“你惹什么祸了,你是受无妄之灾了。” “有道理,”宁昭同点头,“那我走之前应该申请一个国家赔偿。” “以后有机会当面问问。” “?”不合适吧。 她提起筷子,但很久也没有夹下去,他见了不免问一句:“不饿吗?” “确实不是很饿……”宁昭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没研究过那个继任制度……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祝福你提前得偿所愿了?” 他轻笑一声,摇头:“还早。不过马上要上去那位,是自己人。” 她不太明白:“这还能有自己人啊?” “改天一起吃个饭,给你介绍一下。” “别了吧,我真不喜欢跟老男人吃饭,”她失笑,干脆转开话题,“那他们释放我的要求是什么?没太丧权辱国吧?” 这词—— 沈平莛有点无奈地看她一眼,解释道:“中美之间没有引渡条例,加上前些年关系差,美国公民要是在国内犯罪,都是在国内收监服刑的。” 她大概懂了:“这次还给他们了。” “对,一共十一个人,没有什么称得上重要的人物,”他顿了顿,“他们如果不嫌麻烦要重审一遍,放出去,风险该他们自己承担;如果不重审了,换个地方关着而已,等于我们甩了个包袱。” “虽然你的意思是我们没亏——”她夹了一筷子白灼青菜,开了个玩笑,“但我的身价好像就下去了。” 他轻笑一声:“是他们买椟还珠。” “这个词用得好,买椟还珠,还是然也文章里摘出来的。” “相邀多次也没能和韩非先生手谈一局,看来还是缺陛下为我美言几句,添几分颜面。” “少来,那是我的问题吗?”她笑了,“不过你这话没道理,韩非干嘛一定要给你面子?” 他含笑:“君王之道,总想多讨教几句。” “君王之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疑惑,“你又不是王,你是人民的公仆。” 他一噎。 她扑哧一声:“不过‘买椟还珠’还是应景的,那诗怎么说的来着: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给她夹了一只虾,悠悠道:“未嫁时就见过了,还说对我一见钟情。” “……哄男人的话不要认真,不然大家都尴尬,”宁老师严肃重复,又道,“我杀了杨云建。” “是好事。” “好事?” “当然是好事,”他放了筷子,望着她的眼神沉稳而明净,“该说的,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说。” 她听了,笑了一声:“那就好。” 那就好。 他听出了那一点意味,忍着叹息:“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我只是很开心自己报仇了而已,”她略略挑眉,“吃饭吧。” 韩璟七月份有个综艺录制,《上阳花》赶进度拍完后能挤出大概一星期的假期。他已经盼了好久了,杀青完就急匆匆回家,连散伙饭都没出席,气得徐姐都要骂人了。 一进门,宁昭同还没开口就被他冲过来抱住了:“阿绮!你没事吧?”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去问谁,但看薛预泽说话讳莫如深那模样,实在是有点放不下心。 她被扑进沙发里,差点都把酥酥压着了,好在身体落下的前一秒抬手把猫推下了沙发:“本来没事儿,你再这么扑我说不定就要出事儿了。” 他连忙放手,把她搂起来:“真的没事吗?” 酥酥蹭了蹭她的腿:“喵!” 宁昭同低头把猫抱起来:“真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身上口子都没多一个。” 家里没人,他还真放肆地把她翻来翻去看了两遍,在她巴掌扇下来之前停了手,把她搂进怀里:“没事就好,我好想你啊阿绮。” “大白天的不许说那么黏糊的话,”她警告,“你这部剧是杀青了吧?” 韩璟都不想回她后面的问题,把下巴放她肩头:“一定要晚上才能说吗?为什么?” “因为你说这话不就是想干我吗?”她甜蜜万分地微笑,一把按住他不老实的手,“咱家得有规矩,天天白日宣yin的还上不上班儿了?” “?” 韩璟差点儿笑出鹅叫。 陛下的语言艺术真是越来越直白了呢。 将军做饭挺好吃的,这是句实话。 只是不同于薛预泽那种创造艺术品般尽善尽美的风格,也和老陈那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一样,他做饭主打一个料足味儿重,入口就是油脂拉满的幸福感。 嗯……就是有点长rou。 宁昭同放下筷子,实在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在拿我当猪养?” 就吃了两天,她腹肌都消失了! 韩璟诧异地看来:“什么意思,长rou了?” “我裤子都开始发紧了,”她抱怨,“而且不健康。” “什么叫健康,瘦得弱不禁风就叫健康了?这一点你得跟觅觅学,你看她多壮实,每顿吃得比我都多,太师说她活了七十多……”将军日常念叨闺女,而后闷笑一声,“胖了好,胖点好摸。” “你就知道好摸!”她都要生气了,把最后几口扒完拍碗走人,“不吃了!” “我开玩笑的,你没胖,”他跟着站起来,把猫推开坐到她身边去,“喻蓝江说你刚回国的时候就一百来斤,那也太瘦了……” 宁昭同闻言:“不是关系不好吗,平时还跟他聊天?” “一点就炸,逗着好玩儿。” “?”她有点想笑,“当赛博宠物养是吧?” “你怎么还知道这个词?” “我冲浪速度很快的,他们都说薛预泽是我的赛博宠物,”说到这里,她摇了下头,“最近真挺赛博的,他忙得每天最多回我五条消息。不过也能理解,他跑这么一趟估计耽误了不少工作……” 五条? 韩璟一听:“至于吗?” “什么?” “还能有时间用手机,应该不至于忙到只能回你几条,”他抱着小心思恶意揣测,“看看你们记录,是不是一直敷衍你。” 宁昭同看出来了,好笑地看他一眼,倒还真把手机递过来了。 韩璟上下划动了两下,确认她手机里没有新的男人,才点进了和薛预泽的聊天窗口。一目十行看下来,韩璟还真挺认同自己刚才的猜测:“他是不是生气了,这明显很敷衍啊。” 宁昭同按住酥酥摸了两下肚子:“你也觉得是吧。” 他笑,把她搂进怀里:“这你不骂骂他?” “说什么呢,”她笑骂一声,“我还没反省出来自个儿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说忙,我也不好意思开口约他。” 他摸了摸猫,又摸了摸她的裸腿,摸完觉得还是她比较好摸,于是摸个没完:“你别这么上心,惯着他了是吧,还来这一套……” 腿都快被他搓红了,宁昭同低头看了一眼:“你干嘛?” 韩璟欣喜:“好啊!” “?” “爬!”她又笑又气,“跟你说正经的呢!哎、哎还摸什么呢,过不过分!” 手被她按住,韩璟叹气:“阿绮,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跟你生气,我就在你跟前坐着,能不能想想我?” “……你还委屈上了。” 他重新把她抱回怀里:“不喜欢这人,装得要死。我就摸一下,摸一下,你怎么连摸也不让摸?” “烦不烦,摸你自个儿去!” “你还嫌弃我!”他不满,然后拿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上,“那你摸我!” “……” “你甚至都不想摸我!” “想想想!”她忙道,推开他站起来,“晚上摸,晚上让我好好摸摸啊!” 这后院儿要是两头起火可就真扑不灭了! 而当晚陛下很费力地把将军从头摸到尾后,困倦地在他肩窝里睡去,迷迷糊糊地说梦话:“要不北地明年裁军五万吧……” 将军:…… 可恶,为什么这辈子听到这句话还是那么生气! 陈碧渠最近都不着家,宁昭同倒是有心问问是不是还跟那伙人有关,但想想可能问沈平莛更好一点儿,也就耐下性子没开口。而韩非这学期课程任务有点重,加上对绩点要求高,不免有点死亡期末的意思,也很少回来。 于是陛下踹了一脚准备洗猫的将军,略显寂寞。 这人明儿也要走了。 花了半辈子搜罗那么一堆男人,临到头还是只有猫陪着。 不过这样的寂寞没有持续太久,宁昭同六月二十一结课,把手里两篇论文投出去就收拾收拾东西,在六月末乘飞机飞到了宁夏。 还有个综艺没拍呢——虽说当时答应接下这个节目好像是因为怕家里男人追太紧? 过玄就在机场等她,前后脚,一上来就跟她抱了个满怀:“同同!” 摄制组在旁边架着摄像机,宁昭同也不好调侃什么,拍了拍过玄的背,笑道:“你让我来陪你同甘共苦,我可是来了。” 过玄抱着她不撒手,笑眯了眼:“没事,到时候我罩你。” 宁昭同拎着行李和过玄一起往外走:“真的假的,你能罩我?” “上回谁让我按在地上起不来的?” “别把人看扁了,我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你猜我现在多重?” “好像是胖了一点哎,你现在曲线真好看。” “我70kg。” “?”过玄一脸难以置信,“我不相信,允允足月的时候我才刚刚70kg。” “又开始秀闺女了是吧?”宁昭同在过玄屁股上轻拍一下,笑骂道,“因为我一米七二,你一米六五。” “这事情你能说一辈子是不是!”过玄笑着横她一肘,“你比我高还打不过我,更丢人。” “哎哎,我可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会儿练练。” “行啊,别跑啊。” 导演在后面跟副导演咬耳朵:“这对综艺感很强。” 副导演点头:“而且这两位是有绯闻的,过玄老师说宁昭同能来她就来,宁昭同答应得很干脆。” “什么绯闻?同性恋有关的吗?” “对,她们俩一起拍了个女同片子,专业还相同,cp粉群体很可观。” 导演闻言颔首,犹豫了一下。 这档《投笔从戎》花了他很多心血,跑审批就跑得腿断,好不容易促成今天这样能在特种部队实地拍摄的好局面,他是想搞得硬核一点的。 这种流量……不太敢蹭,但放过了又心疼。 副导演知道他的顾虑:“您不用担心,我们别给太暗示的镜头就行,网友会自己找糖嗑的。” 导演点点头:“行,再审一下后天的台本,千万不能出错。” 后天是七一建党节,一档军事题材的节目,自然不敢轻忽。 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八点,摄制组来敲门,准备入营了。 《投笔从戎》这档栏目主打明星学者的军旅体验,请的几位年轻学者曝光度都不小,所以网络上期待很高。甚至节目还没开拍,已经有人弄了个绰号出来,叫《秀才遇上兵》。 昨晚大家都早早休息,没有互相打招呼,今天在大堂一集合,气氛都比较热烈。 过玄自然而然和宁昭同挨在一起,含着笑一一问好,然后过玄维持着笑悄悄问她:“你有认识的人吗?” “可能在朋友圈里,”宁昭同也维持着笑意,“但是一张脸都不认识。” “那么巧,我也是。” “是啊,真巧,万花丛中我怎么就只认识一个你呢?” 过玄笑,拉着她上了大巴,坐到最后面去。 节目组没提前发制服,大家就都穿的常服,还有人直接就是整套训练装备。 主持人走到最前面,拿着个话筒开始说台词热场,然后示意大家互相介绍介绍认识认识:“专业不同没关系,以后都是战友了!” 众人鼓掌,坐副驾驶的光头男人第一个接过麦克风,说出一口华裔味道非常浓烈的普通话:“大家好!我来自清华大学物理系,姓华,华晶,晶体的晶。正好,我的研究方向也是晶体。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大家多多关照,更希望大家多多带着我发文章!” 车里哄笑一通,这实在是太学者的笑话了。 往下是个肌rou男,穿得非常凉快,短袖短裤短袜镂空跑鞋,额头还拴着个发带:“各位好,我是南开大学的涂敏,我是做有机化学的。我平日挺爱运动,所以这次就斗胆来了,希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再往下是个高挑的女人,笑起来非常有感染力:“各位好,我是孟焕,我来自华中科技大学数学系。” 介绍短短,但车厢里一阵惊呼。 无他,这位姑娘前不久独作发了顶刊,当时屠版各大新闻平台学术版块头条。 主持人控制着节奏,一个一个介绍下去。 林啸,男,北师大文学系的,靠讲段子和腹肌出圈,说话的确风趣幽默。 徐荣生,男,中科大搞天体物理的,科普出圈,爱好室外探险,体能非常好。 胡翔,男,来自复旦历史学系,圆脸,身材很壮,甚至跟脸有点不搭。 余沈坚,男,人大马院的,出圈原因很纯粹,就是帅,确实帅,不过身高缺了点儿,估计没过170。 王长风,男,华东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参加了几个知名脱口秀节目,粉丝非常多。 当然,还有北京大学哲学宗教学系宁昭同教授和浙江大学人文学院过玄教授,两位美女贴在一起异常养眼,连主持人都调侃了一句:“万一没分到一个宿舍怎么办?” 过玄笑得可爱:“那也就是隔壁嘛,没关系。” 介绍完一遍,大巴也开到了营地门口。 一行十个人拿上自己的行李依次下车,然后在主持人的指挥下简单排成队伍,让一位面相非常和蔼的少校带领着朝营区前进。 过玄偷偷跟宁昭同说:“好肃穆啊。” 宁昭同看她一眼。 “你怎么不回我?” 宁昭同小声道:“队列里好像不让说话。” “这位老师说得很对,”少校笑眯眯地凑过来,“所以两位老师先扣一分。” ? 过玄不太明白:“什么分?” “和教官说话要记得喊报告,这位老师再扣一分,”少校笑容不变,“等到了地方,总教官会跟你们解释的。” 过玄睁大眼睛,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委屈地戳了一下宁昭同的后腰。 宁昭同捏住过玄的手指,安抚地拍了拍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