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小马有时候累也不歇着，来来回回的折腾，阿健就看着他，早上来时还蛮好的，下午就瘸得更厉害了。阿健皱着眉头看着他干活干的那么起劲，不禁有些奇怪。他把小马抓过去，按在座位上休息，“你干嘛？” 小马觉得他很奇怪，“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腿需要休息。” 小马说，“客人这么多，大家都在忙啊，我怎么好休息的。” 阿健叹口气，“他们是我的员工，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小马笑着说，“那你也给我发工资不就好咯。” 阿健哼一声，“不给你发工资都这么忙，发工资岂不是比我这个老板还cao心？” 小马仰着头，“我才不要当老板。” 阿健抓着他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家。” 小马皱起眉，想要挣脱，“不要，我不要回家，我要留在这里干活。” 阿健终于明白了，他笑起来了，却有点可怖，“想和宋子豪在一起是吗？你这么倒贴，人家愿不愿意你贴啊。” 小马不敢再顶嘴了，可是没什么用，阿健已经去找宋子豪了。小马透过递餐的小窗口看向他们，没说几句话，宋子豪就走了出来。男人腰上扎着满是油污的围裙，他用胳膊上的那块布料蹭蹭脸上的汗，走向自己的妻子。 他擦擦手，然后才去碰小妻子的肩膀，“小马，先跟阿健回去好不好，听话。” 小马垂着眸子，他听过这句话。 其实阿杰并不喜欢他，他只是喜欢抢哥哥的东西，抢到手里，也就没有那么喜欢了。小马被宋子豪骄纵惯了，自然受不了宋子杰的脾气，没有多长时间，小马就跑掉了。其实只是自己找个别的什么地方住去了，白天还在公司和宋子豪在一起上班。宋子杰自然不会主动去找他，虽然这种状态有些像分手，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要分开的话。小马是因为碍着宋子豪，不想以后尴尬，而宋子杰则是要霸占着小马，不许他和别人，尤其是宋子豪在一起。 后来还是宋子豪发现了的，他和小马说，“回去吧小马，阿杰还小，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他本性并不坏的。” 小马不想宋子豪为这些事情cao心，于是听他的话，主动回到了宋子杰的身边。 只是，抢来的东西，和主动贴过来的，自然不会是一个待遇。于是就连最初的一些喜爱都没有了，只剩下鄙夷和不屑。这种情绪，在宋子豪进监狱之后无限膨胀，面对小马时，就变成单纯的侮辱了。 有过这样的经历，再听这句话，小马便觉得阿健说的是对的。无论是对宋子杰还是对宋子豪，自己都是倒贴货，都是那么的下贱。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确实惹人厌了，宋子杰就是讨厌自己的，那豪哥呢？是不是也会讨厌自己这样贴着他呢？ 小马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宋子豪，然后又看着阿健。阿健再一次抓着他的胳膊，“我送你，走吧。” 宋子豪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去吧，好好休息，知道吗？” 小马点点头，乖乖的和阿健离开了。 阿健没有因为小马跟他走而感到开心，相反，只能依靠宋子豪来让小马听话这件事让他愤怒。到了家，他把车停在路边，小马想下车，被阿健一把拉住了。 “你的豪哥那么客气，把自己的老婆都给我了，我不能不给豪哥面子。” 小马被拉着手，摸上弟弟已经有了感觉的那团。小马看了一眼弟弟，和阿杰一样，总是有些小孩子脾气，可是小马也知道，不论如何，阿健都不会嫌弃自己，也不会讨厌自己。 小马扑在阿健身上，第一次主动亲了弟弟。“健……”他抓着阿健的手，同样摸向自己的下体。以前阿杰总是嫌弃他，每次都要他洗的干干净净，做之前还要他扒开，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定干净了才会cao进去。可是阿健不会，他不会的。 阿健惊了，这是哥哥主动亲吻他了吗？从那不伦的一夜到现在，哥哥始终都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 阿健抓着哥哥，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让他骑在自己身上。哥哥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额头和眼睛，他低着头给弟弟解开腰带，自己也脱下裤子，很决绝，像是赌气一样。 阿健皱起眉，他主动起来是不正常的，是跟宋子豪生气了，气他不肯让自己陪着，气他把自己送给别人。生气了，也还要听宋子豪的话，给自己的亲弟弟睡。所以无论他主动还是不主动，隐忍还是反抗，都是为了一个人，小马只为了宋子豪而已。 阿健抓着他的手，把他甩到一边去，“滚，给我滚。” 小马看着阿健，原来，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会嫌弃自己，原来他也是不要自己的。小马很狼狈，比这狼狈的时候也是有的，可是这一次他还是难过了的，于是掐着自己还没有系好的衣服和裤子，匆忙的下了车，赶紧跑进那个小屋子里去了。 在香港的时候，兄弟两个相依为命，混在街头勉强过活。阿健总会更照顾他一点，为了哥哥没少跟人家打架，比他们人多，比他们年纪大、块头大的他们都不怕。最后打的出了名，什么混世魔王，好像是要当老大的样子。 兄弟俩挂彩了，就互相给对方处理伤口。小马不如阿健强壮，每次都受伤更多，阿健会沉默着给他都弄好，小马则笑着说，“不要臭着一张脸哎，搞得我想死了一样。” 阿健听他这样说，就皱起眉头，生气不理他了。小马则围着他转，“阿健啊，好阿健，我说错话了。” 阿健没有生他的气，而是害怕。尽管生着气，他还是会给小马做饭，给他洗衣服，照顾他的起居。他不忍心饿着他的哥哥。本来这样的日子，他觉得还好。 直到小马跟了宋子豪…… 他的哥哥不再跟他一起了，每日早出晚归，不过确实越来越宽裕，连着自己都借了光。于是每天晚上照顾醉酒的哥哥，已经是阿健的功课。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对于自己的感情已然有所察觉。宋子豪的出现更是让阿健感受到，自己对哥哥的不一般。可这种清晰的感情让阿健感到痛苦，并不是因为luanlun带给他的纠结，而是哥哥的心，完完全全的不在他这里，他的哥哥喜欢宋子豪，是那种全身心的，可以付出一切的喜欢。这样，弟弟所做的一切，哥哥也就都不在意了，更不会体会到弟弟在不知不觉的人起了变化。 阿健给醉的不省人事的哥哥擦好身子，哥哥与众不同，他是从小就知道的，自从有了性别概念开始，阿健就没有唐突过，他只是擦一擦他的脸和手脚。他给哥哥换好了衣服，再摸摸他的头发。以前他跟自己一样留着短寸，现在就留长了，这样一来，区别就大了。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穿得风度翩翩的是哥哥，更休闲朴素一些的是弟弟。 阿健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奇怪，因为哥哥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这样有点像自恋，可是他无法克制。因为只有他最明白，哥哥与自己的不同，也是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会有那荒唐的一夜。 第二天他故意没有早起，反而在小马要醒来的时候装睡了。他就是要告诉小马，要了他第一次的人，究竟是谁。 哥哥果然是难以接受的，他指着门外，对着阿健厉声喝道，“滚！你给我滚！” 也就是这一声，让阿健从香港跑到美国去，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他不回香港，不是因为哥哥的斥责和抗拒，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整日里沉浸在失落，痛苦和嫉妒当中去的可怜人。 可是如今呢…… 阿健看着那被哥哥关上的房门，自嘲的笑，自己跑到哪里去，不都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坐在车里，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这里几乎都是华人，像没出国一样，这样的环境对小马还算友好。他不会说英语，简单的都不会，哪怕到了这里也没有要学的意思。阿健怕他出意外，就教他一些简单的，听小马别扭的语调，阿健每次都能笑出来。他会亲亲小马的嘴角，最后就搞得乱七八糟的，怎么都教不下去了。这是宋子豪来美国之前的事了，其实只要宋子豪不在，他们会很好。 阿健抽了根烟，其实，宋子豪在这里，也并不妨碍他们好。宋子豪没有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的意思，反而是很纵容的。就比如今天，他不相信宋子豪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他还是让小马跟自己走…… 阿健皱起眉，宋子豪并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小马休息。就如同之前，他会去修车厂做一些又脏又累但是赚很多钱的工作，也不让小马出去干活一样。如今这个局面也许是宋子豪有意无意造成的，他想让小马轻松的，开心的活着，哪怕是和亲弟弟luanlun都没问题，只要小马愿意，他都可以接受。 阿健用大拇指抵着太阳xue，以前自己总是觉得相对于小马对他的爱，他回馈的就显得太过单薄。但是如今看来，也许只是他们爱对方的方式不同罢了。说到底，就算是以前宋子豪做了对不起小马的事，但小马愿意原谅，甚至离了宋子豪都活不下去，那自己有什么资格责怪宋子豪呢？ 阿健把吸完的烟扔到车窗外，自己也下了车。他有这间房的钥匙，很自然地掏出来，然后听见咔哒一声，他回过身，关上门，屋子里很安静。小马正坐在卧室的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阿健想起哥哥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那时他还很虚弱，说话都说不出来，每天只能躺着，只能偶尔坐一会。他就喜欢坐在床边看窗外，这样让他看起来像个洋娃娃。他明白，如获新生的哥哥没有他预料当中的大彻大悟，反而因为在香港的经历，让他一度不能够接触男性，这让他产生强烈的抗拒，这个其中包括自己。于是照顾小马的重任就交到了阿靓的身上。每天阿健给他做饭，然后让阿靓喂给他，擦洗什么的，也只能等到半夜他睡着了，阿健再偷偷的进行，就如同他们年少时候一样。 后来有一次，小马在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了，阿健吓得连连后退，甚至都撞上了身后的柜子，给柜子上的绿植都碰碎了。阿健深深的明白，自己是侵犯哥哥的一员，他厌恶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看着阿健见了鬼的表情，他轻轻的弯了嘴角。 阿健是他接受的第一个男人，由着阿健抚摸自己，亲吻自己，甚至和自己zuoai。 阿健看着哥哥的背影，他嫉妒宋子豪，可是哥哥何尝没有给自己特权呢，自己何尝不是特殊的那个呢？ 阿健走过去，大手摸在他的肩膀上，移到脖颈上，最后摸到脸上，大手盖住了他的半边脸，大拇指抵着他的嘴唇。他看见哥哥眼睛里的灰暗，整个人如同杂物间里的杂物，随时等待着被丢掉。阿健想，自己或许是个捡破烂的，又哪有再把捡来的破烂丢掉的道理。 阿健轻柔的吻住哥哥，这是前所未有的，以前他都是如狮子撕咬猎物一般，恨不得把哥哥搞得血rou模糊才好。 小马微微转动着眼珠，和弟弟对视着。阿健再一次吻住哥哥，这一次带着不能拒绝的霸道，这才是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