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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升左思右想心神不定。能在这王公贵族满街跑的金陵城里当父母官,高升自有一套圆滑的手腕和一份玲珑的心思,太子突然插手此案,怎么看也不象是只为了掌政太子的职责,其中必有未知的隐情。故而思前想后,高升命人从审讯室中提来了史都管,带进了自己后院的密室,在问话时,也有意摒退了左右所有的人。就在高升连夜密讯史都管时,誉王府书房的灯火也是直到深夜,依然通明。“那个史都管手里,真的有一份名册?”誉王萧景桓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消息可确实么?”“属下可以保证。”一个中年灰衣人立在他面前,侃侃道,“那园子叫兰园,名为张荩的私宅,实际却是他经营的暗场子。有些朝臣碍于国法,不敢明着出入风月场所,全由张荩私下安排。无论来客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予以满足。时间一久,有些喜欢yin虐助兴把戏的人,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孩子,那些尸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五年前张荩死了,这些交易也就被迫中止,只是没人想到他处理尸体竟如此草率,更没人想到他居然还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在了一本名册上。”誉王的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这么说那名册上……”“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朝中要员……”“我们这边的呢?”“我想两边的人都有,不过……”灰衣人阴阴地一笑,“太子殿下那边更着急一些……”“为什么?”“属下找到史都管时,他虽然不肯交出名册,但为了取信我,他还是说了几个当年挂了人命的客人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楼之敬。”誉王眼睛一亮,不由大笑了三声:“真的有楼之敬?哈哈,太子一定会急得跳脚。”“楼之敬自己心里有鬼自己必然清楚,属下以为,他一定会主动向太子坦白求助,殿下为何不让那史都管进府,反而让他去京兆衙门?万一太子……”“放心,”誉王冷冷道,“在这京城,太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高升看起来平庸,其实不然,无论太子怎么样威逼,他至少两三天总撑得下来的。”“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插手的痕迹,不能太明显,免得父皇疑心。”誉王凝视着窗前的灯花,唇角向上一挑,示意灰衣人靠近自己,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名字,然后道:“你今夜辛苦些,代本宫去一个个暗中问话,让他们坦白交待是否当年曾与张荩交易过,是否手上沾过人命,说实话的,本宫自会想办法保全,不说实话的,查出来活该。”“是。”“只要这几个人不在那名册上,其他的被查出来也就罢了,不赔上几个自己人,又怎么逮得住大狼。”灰衣人是见惯了为上位者随意弃卒的,并不在意,又答了个“是”字,便退了出去。誉王又在室内继续踱了几个来回,拧眉深思,心神似乎并不安宁。过了好半晌,才听他对着桌上银灯道:“梅长苏买下兰园,翻出这件案子,只怕不是巧合吧?他这样做,到底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倒向我了?”此时室内已是空无一人,他这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话音刚落没多久,房间东面整幅的厚绒帏帐便轻轻抖动了一下,有个清婉柔媚的女声轻轻道:“那也未必。他也许只是在了结个人恩怨,与殿下无关。”随着这美妙至极的声音出现的,是一条曼妙婀娜的身影。单看容貌,她也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誉王转身面向她,虽然眸中也有些神摇意动,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制:“般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秦般若轻抿朱唇,停顿了片刻,方道:“殿下可知楼之敬做过翼州刺史?”“这个我知道,”誉王的脑筋转得很快,“翼州是江左范围,他们以前有过节么?”“楼之敬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才会被太子视为心腹,但他好色的毛病实在是秉性难移。我已查出,在翼州时他抢夺过一对双胞姐妹入府,这姐妹二人的表兄是江左盟中的一个普通帮众,他求自己的堂主出面恳请楼之敬归还两个meimei,楼之敬口头答应,回府就先将两姐妹强暴蹂躏了,然后再放出府门。两个姑娘随即羞愤自尽,楼之敬又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江左盟没有找到证据,只能看他逍遥法外,就这样结下了梁子。不过这件事情从没有公开过,知道的人很少……”誉王等了片刻,发现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吃惊地问道:“就只是这点仇?”“殿下觉得不够么?”“当然不够,”誉王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楼之敬是户部尚书,太子的心腹,梅长苏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帮众的表妹,就与他为敌?”秦般若默然少时,道:“殿下可是真心想延揽梅长苏?”“这还用说,当然是了。”“那殿下就应该多了解一下梅长苏的行事风格。”“你的意思是……”“对殿下来说,那两姐妹之事不算什么,但对梅长苏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侮辱和冒犯。江左盟能快速崛起为天下第一大帮,靠得的不仅是江湖拼杀,也不仅是仁义道德、收揽民心,更重要的是,它多年来几乎有些偏执地在维护它的权威。如果事前江左盟没有出面求情,就算楼之敬的行为再恶毒,它也未必会那么在意。可偏偏楼之敬小看了这个江湖帮派,来了这样一手阳奉阴违的把戏,恰恰犯了江左盟的大忌讳,自然就会被视为是一种挑衅。”誉王听得微微有些怔住:“这么说,梅长苏只是在报私仇,并没有半点向我示好的意思?““这个我不敢断言。此人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象一团谜一样,我一时还整理不清。”秦般若轻叹一声,“殿下首次向他发出延揽的消息,应是七月吧?”“是。”“太子的邀约不会比殿下早多少的。从我调查到的资料来看,在接到来自京都的邀约之前,梅长苏就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我查不到他与朝中任何人有来往和关系。可在那之后,梅长苏一面拒绝了太子与王爷,一面却立即离开了江左盟的核心,最后辗转到了京城,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大概知道,被太子和本王看中的人才,只有两条路可走。身为琅琊榜首的江左梅郎,日子过得那般惬意,怎么会走死路?”“可是殿下看他现在走的,可是一般意义上的活路?”誉王被问得一怔,嗫嚅难言。“殿下现在心里压着最沉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庆国公?”萧景桓眉头一皱:“般若,你明知故问。”“军方中立者太多,唯一死忠支持殿下的几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