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7
,被一片失落稍稍覆盖。听得何子岑详细将陶家四周的布防说与自己,却没有半句提及陶春晚的闺名,颇有些风马牛不相及,阿西鼓着腮帮子闷了半晌。不怨自己不敢将话说明,反而怪何子岑不解风情,阿西忽得哨呼一声,便打马飞奔。枣红马扬起漫天雪雾,将何子岑愣怔怔丢在身后。何子岑不解地望着阿西绝尘而去,抚额想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他哈哈一笑,当即拍马追了过去。雪地里两匹骏马一红一白,身披黑色大氅的阿西身姿如松、白衣飘然的何子岑恍若谪仙,两人将阿里木与随行官员的车队远远甩在身后,尽情地驰骋在一片素白的雪雾中。阿里木撩起车帘的一角,望着前头雪地里奔弛追逐的两个身影,慈爱的眼光久久不曾收回。这一趟大阮之行,阿里木酝酿了许久,他想要促成两国合谈的心情其实比仁寿皇帝更为迫切。两方虽然各怀心思,总归是殊途同归,夫论对谁来说都是极有利的事。这趟大阮之行的目的,阿里木曾坦然与阿西说起,他一定要办好三件事:其一便是与大阮缔结友好的合约,共同牵制瑞安的野心,也为阿西将来继承波斯皇位打下良好的基础;其二便是要兑现昔日的承诺,亲口替儿子向陶家提亲;三则是要收陶灼华为义女,为这个在宫内孑然独立的女孩子带去些温情。还有最隐秘的一个目的,阿里木没有向儿子提及。父子二人浪迹江湖数年,阿里木怜惜儿子年少丧母,一直想要他受到最好的呵护。这些年阿西一直被阿里木和他的随从捧在手上,除却研究武器却心无旁骛,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尔虞我诈。这个在武器方才卓有天赋的男孩子,说穿了却于人情事故十分不通。在阿西的心中,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他一样爱憎分明,不认得什么叫做口蜜腹剑,更理不清为什么会有人言不由衷。阿里木只怕自己以后大行,阿西这个心地纯纯如纸的人担不起波斯王的大任,应付不了国中错综复杂的场面。因此,借着这次中原之行,他想要舍得一时之痛,将阿西放在大阮历练一段时间,让他多经历些风雨的历练,日后也好独挡一面。瞧得雪地里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不停地追逐嬉戏,显见得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然结下良好的友谊,阿里木泛起赞许的笑意,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正确。日暮时分,阿里木一行终于抵达京郊行宫,何子岑先行了一步打点好了诸项事宜,此刻身披黑毛出锋的大氅立在行宫门口相迎,落雪已然在他肩上积了薄薄一层,当是等了一段时日。阿里木父子上前见礼,双方便又客套了几句,何子岑便将奉仁寿皇帝之命,特意赶来迎候的礼部尚书王大人领到阿里木跟前见礼,愈发显得大阮诚意十足。晚宴饮了几杯酒,一行人在行宫回廊前各自分手,阿西笑着拍拍何子岑的肩膀,与他约了明日再见,这才随着阿里木回到房中。这一晚何子岑与阿西都是夜不能寐,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上人。依着何子岑,下午便想打马飞奔,早些回宫复命,再寻个机会见上陶灼华一面。阿西半卧着铺着寸许长松鹤长春织锦软毡的软榻上,口里衔着块裹了糖霜的红果糕,俊美的面容间是满溢的笑意。他自何子岑口中得知了些陶春晚的消息,想到两人就要见面,此时边饮口寡淡的茶水都觉得甘之如饴。趁着几分酒意,阿西不愿独宿,索性钻进了阿里木的帐中,父子两个秉烛夜谈,聊起明日一早便要进到大阮皇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西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不觉又懊悔自己在劈柴山耽搁了好几天的时间。陶春晚随着陶超然出海经商,坦荡洒脱间非一般闺阁女儿能比,阿西又是随着阿里木风里来雨里去,往常到有些居无定所。两人行事颇似江湖儿女的豪情,少了许多娇柔做作,直则自打分开都是靠着鸿雁传书,一点也未曾稍离。此前因为得了陶春晚的准信儿,阿西一直笑得阳光灿烂,他对阿里木说道:“您若是真收下陶灼华这个女儿,春晚必定开心,咱们与陶家也是亲上加亲。”“臭小子还未娶妻,张口闭口便是春晚。你往后是要替父皇掌控波斯大权的人,眼光如何能不放得长远?”阿里木将食指曲起,在阿西额上重重敲了一下。他不顾儿子呲牙咧嘴的神情,复又认真说道:“父皇收下陶灼华做义女,确是实心实意,不过却还有另一重意思。那陶灼华的亲事如今只有仁寿皇帝能做得主,如今她抬高了身价,仁寿皇帝势必要将她嫁与可靠的宗亲才能般配,到时候因着这层关系,大阮与波斯的关系才能更加牢靠,你的江山也能做得更稳。”见阿西目露懵懂,阿里木情知儿子仍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这些年随着自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勇则勇矣,智却不足。阿里木愈发笃定了要将阿西留在大阮的决定,他耐心教授道:“并不是父亲在利用陶家,而是得天下者必定要举一反三,凡事想得周全。你回去好生琢磨琢磨这些道理,渐渐便能悟出几分。”阿西点头应下,心思显然没有十分放在上头,而是斟酌着问道:“父亲,是否要等到咱们与仁寿皇帝的和谈结束,咱们才能向陶家提亲?”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的节奏,阿里木又将食指曲起,阿西却早早护住了额头。阿里木笑骂道:“自然是先有国、后有家。你不将大事理清,又怎么能值得春晚托付终生?你如今已然是波斯的皇太子,凡事要先从大处着手,不能光想着花前月下的小儿女私情,不然便不够格坐上高位。今日这话,一定给我记好。”☆、第三百五十四章夜浓殿外飞雪簌簌,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大阮行宫里已然笼了炭盆,此刻殿脚檀香袅袅的烟气缭缭绕绕,到似是熏然的南风初起,让人渐渐有了醉意。阿西翻了个身,与父亲四目相对。见父亲眼中一片殷切期望之意,方才又连着被骂了两次,神情终于渐渐郑重起来。他认真点着头,一字一句咀嚼父亲话中的道理,开始闭着眼睛认真思索往后的路子。鼓漏更残,温煦的夜间檀香的气息更加浓郁。一路车马劳顿的乏力泛上心头,听得多宝阁间铜制沙漏疏落之声,阿西渐渐有了睡意。阿里木闭眼假寐,听得阿西轻微的鼾声渐起,便悄然扯过一旁的真紫色麒麟纹瑞云锦被,爱惜地替儿子覆在身上。复又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细细端详着儿子耐看的眉眼,无声呼唤了一声亡妻的小字,两行清泪便渐渐从指缝间滑落。十月初十,依旧是漫天的飞雪中,仁寿皇帝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