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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盗的手链

    学生偷窃事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至少杨贺当了十几年的老师,偷盗事情也处理过四五次,所以胡丽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些许惊慌。

    至少在这个学校里,偷盗比起打架怀孕,要值得“庆幸”的多。

    胡丽眼睛哭肿了,话都说不清楚,只说被偷的手链是父母买的,她爱漂亮,偷偷带到学校里来了。

    “体育课前……呜呜……我就摘下来放到课桌里面了……回来就不见了”小姑娘是真的慌了,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到杨贺的办公桌前,脸苍白得冒着冷汗。杨贺忙给她递纸巾,一边安抚她“别急别急,老师会去查,别急……”

    杨贺自然是相信胡丽的。胡丽这孩子格外的乖,平日里总是捧着书过来问题,算是难得的好学的学生。总算给他教学事业的一些安慰。

    教室里的监控除了考试期间是不打开,只有走廊的监控常年工作着。模糊闪动的监控画面一卡一卡,那一节体育课只有一个紫红头发的身影中途回过教室。

    周可被叫到办公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一进去只见面色凝重的杨贺和抽抽噎噎的胡丽。

    她与胡丽素日不熟,更是反感杨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着脸走过去。

    “周可,老师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诚实的回答了,事情就不难办,我也可以帮你,你明白吗”杨贺的声音刻意放缓了,就像是慢慢诱哄她,严肃的面皮底下胜券在握,他已经认定周可就是小偷,只等着她来招供。

    没头没脑的一篇话,周可茫然的望着两个人,只能说出个“什么?”

    “周三的体育课,你中途回教室了对不对?”杨贺的声音更柔更轻,把神父宽恕罪人的那套神情都摆出来了。

    “是,我回来拿手机充电器”学校的体育课管得不严,女生们都是逃掉体育课,分散在各处聊天玩手机。

    “没有拿其他的什么东西吗?”杨贺那种微微的笑意更深了。

    周可终于听出不对劲了,她警觉得抬眼,像一只受到威胁的刺猬,竖起浑身上下的刺“你什么意思?!”

    “胡丽的手链放在课桌里,在体育课之后就不见了,你看到过吗?”这活说的柔和又耐人寻味,在周可的耳朵里越发刺眼起来。

    “我没看到过!”她瞪着眼睛看着胡丽,大声嚷嚷起来。胡丽一向怕她,这会吓得往杨贺身后躲。

    杨贺面上的神情写着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早就知道周可要抵赖,不抵赖就不是她了!他已经完全洞悉了一个虚荣贪婪的不良少女的内心,并且为自己的透彻洋洋得意起来。

    “老师是想要来帮你的,你明白吗?你这样撒谎,老师怎么帮你?”还扯这那张善良温和的循循善诱的样子,如此金声玉振朗朗之声,大有世界正义的光明在其中。一些鄙夷却藏不住得从面皮下面泄出来。

    这一点的鄙夷被周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让她出奇的冷静下来。她明白杨贺为什么这么言之凿凿得定下她的罪名了,他压根不把她当做普通学生来看待,她在他眼里就是潜在的犯罪分子,一滩烂泥,谁沾上了都是一个脏字。

    “呵”她于是冷笑,这笑声一点愤怒也没有,只有nongnong的嘲讽“我说不是我,你能将我怎么样?”

    这一声笑将杨贺激怒了,柔和的神情装不下去,他彻底冷下脸来。她是个什么东西!烂在这个破学校里的垃圾,没有教养没有未来,也配来嘲讽自己?

    “你要是这个态度,我也没办法!上报教务处按规处理!”他提高了嗓门,语气凌厉得砸下来。却没有把周可砸得瘫软,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戏”一样得将他望着,黑色漩涡一样的眼睛,里面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他的倒影。

    杨贺无端起了寒颤,本能得觉得危险。又暗自好笑,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还能有什么危险的。他不过是秉公处理,把她的罪行揭露了而已。这么想着,他的身形因着“正义”的缘故愈发高大了起来,声如洪钟,金声玉振,包青天在世一样堂堂“你知错不改,还想撒谎吗!”

    全然没有想过自己有冤枉周可的可能性,他转身去安慰吓白了脸的胡丽。“你别怕,老师会给你一个公道”

    胡丽回教室的时候周可不在,她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怕周可报复她。

    不过,念头又一转。周可平日里瞧不起她,背地里却偷她的手链,哈!胡丽脸上的鄙夷和杨贺如出一辙了。她本来没有想到是周可,监控里紫红的头发也让她吃了一惊。一点优越生出来,她嘴角也挂点微微的笑意了。

    回到座位上,下一节课就要开始了。她探进课桌里面拿书。书和书的夹层里面奇怪的鼓起来,她试探着一摸索。

    冰凉的,细细的一条链子。正是周可“偷”的那条。

    她的脸刷的一下惨白了,比发现自己手链不见了的时候还要苍白。她不自主的哆嗦起来,牙齿细细得打着颤。

    手链一直在课桌里,没有丢!

    她将手链握在手里,猛的起身要去找杨老师。刚踏出一步又停下来,这会脸色全红了,熟透了一样。不!不行!杨老师这么信任自己!他说要给自己一个“公道”,自己不能拿这个去打他的脸。

    再说,周可一定觉得自己是故意陷害她,自己成了那个罪人了!她这时候又想起来方才杨贺对着周可的那个审判的神情,让人喘不过气一般的难以忍受。她平白生出一些委屈,自己不是故意构陷周可,可这又有谁会相信呢?杨贺看周可的眼神,若是看向自己的,便比死还不如!她不能被那样的对待!

    她又坐回去了,把手链塞到口袋深处,眼珠子不安得四处乱转,确保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整个下午的课周可一直没有来。胡丽魂不守舍的惴惴不安着,一边是愧疚,一边又自己安慰自己,周可那样的人,再背一条罪名也没什么!

    放学了胡丽背着书包来到江边,这是一条很宽阔的江,波涛汹涌咆哮。她从口袋里拿出手链,往江里面一甩。手链在空中闪着银色的亮光,没入江水中,看不见了。

    胡丽的心也放了下来。

    手链终于被周可偷了,她是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