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者之名

    “从德特茅斯的空井下去，会发现下面的道路四通八达，可这也因此让地下的情况变得更为复杂，因为认不清路的情况下，前面地上给你一个洞，你根本不知道跳下去迎接你的是一个坑，还是到了下一层，又或者是下下下下下一层，更有可能的是，所有的坑你都跳过了，结果才发现真正下去的路早就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给堵住了。”——《小白回忆录》，[31遗忘的十字路]。

    ……

    小白感到很恼火，不因为别的，几百米高的悬崖和国王山道他都跳过了，却被一个二十几米深的井给吓得叫出了声。虽然掉进这个井时他是没有半点防备的，但是就是不应该叫声出来，他敢打赌上面的那个老头肯定听到他的惨叫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你刚才跑路的时候那腿甩的，还有掉下来的时候手舞足蹈那样子……哈哈哈……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哈哈……”

    明明是一个没有身子的灵魂，小白也不明白为什么老黑能笑出喘不过气来的效果。老黑不笑话他还好，一笑小白顺便把老黑也记恨上了，把锅往老黑身上甩。

    “还有你，刚才在老头那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叫住我。”

    老黑倒是把小白看得很明白，“你确定我当时如果出声的话，你不会当场吓瘫了？就像隧道里那次一样。”

    “……这里就是地下世界了么，真是和上面一样破败啊”小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一招他已经从老黑身上学到几分精髓。

    眼前的这地下世界，比小白想象中的要大了许多。空旷，给他的感觉并不拥挤。可以想象当初开辟这些空间的虫子们废了多大的功夫来修建这里。

    当然了虫子们就是再喜欢挖洞也不可能把整个一层全给掏空了，空间毕竟有限，将松散的泥土混着石头压实成结实的墙面和路面，这样就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所以地下世界的每一层，都像是一张蜘蛛网，蛛网上的每一个节点要么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房间，要么是连通六面八方的交通枢纽，连接点与点之间的蛛丝就是供虫子们通行的隧道。顺便也为了避免缺少支撑而导致整体崩塌。

    不得不说的是，虫子们在挖洞筑巢这一方面的确是很有种族天赋，毕竟涉及到自己的生存问题，整个地下给他们挖得四通八达的，除了一些圣巢的施工部门为了赶工期步子太大扯到了蛋，闹了几起工程事故，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虫子挖泥巴把自己家给挖没了的。

    当然了，为了避免别的虫子干这缺德事儿，少不了对靠近自己家的虫子做出点警告。所以虫子们的领地意识都非常的强，可风水好的地方，别的虫子也想要啊，所以争夺领土的事情常有发生，这让地下世界的民风非常彪悍。也导致了他们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圣巢成立以后对地下世界做了详尽的规划，阶级概念被深深的根植在了虫子们的脑袋里，高等的虫子可以住在地下，低等的虫子要么卖苦力，要么就被驱逐到偏远地带。唯一向上发展的途径就是成为某个贵族的奴隶，或者他们的骑士打手。

    至于知识……知识永远被掌握在贵族手中，可怜的低等虫子就只能出卖自己的生命。

    破碎的石拱门，断裂崩塌的路面，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繁华。而如今杂草从缝隙中恣意生长，萤火虫星星点点布满了每一个角落，这地下反而比外面还要明亮几分，也多了几分生气。

    ……

    老黑建议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上去找那个老头了解一下情况吧，俗话说得好，磨爪子不误割草功。”

    “好吧。”小白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对了，以后有外虫在我就不说话了，毕竟我们现在这样的存在状态比较特殊，虽然不知道虫子们会怎么看我们，但是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是你比较特殊吧，我还是我自己。”小白吐槽道。

    “哦对了，还有一点。”老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在你还没有真正强大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地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记得好像有一些古老的种族，他们掌握着奇怪的法术。其中有的是和名字直接相关的，传言他们只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就可以让你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所以曾经的我都是用化名行走江湖。真名从来不告诉别人，可能我就是因为这样而把自己原本的名字忘记的。”

    “那么黑格尔是你的真名还是化名呢？”

    “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当然是我的化名啊笨！所以我说啊，忘记自己的姓名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懂了，明白！”

    ……

    小白抬头仰视这口井，发现一条铁链垂挂在井中，应该是下来这里的其它虫放的，毕竟不是什么虫都和他一样摔不死。这也刚好方便了小白，井里头可没虫子蹲着不动让他劈上去。

    脑袋探出井口，发现虫老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昏暗路灯之下，仿佛从没挪动过似的，这一幕让小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爬上地面，悄悄摸到虫老头跟前，还是没见他有反应，眼神空洞没有焦距，难不成真是个雕像？

    虫老头要比小白高上半个头，小白又忍不住拿手戳了戳他的下巴……

    “恩？噢……咳咳……吐…”

    虫老头终于动了，朝地下吐出一口浓痰，小白赶紧闪开。

    “噢！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呢。让你久等了吧，我的眼睑天生就是黑的，这让我睡着的时候就像是醒着一样，刚才我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你径直从我身边走过，下到废墟里去，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还以为我看见了一个幽灵呢。”

    摇了摇头，又自顾自的感慨道“也许我也在随着这个小镇一起变得透明了吧，当你独处太久时，就容易出现幻觉。不过我听见你的叫声了哦，刚才是不是被吓着了呵呵呵呵呵……”虫老头的声音沙哑难听，这笑声听起来让小白觉得不是在笑，而是在哮喘。

    “……额”

    “你好啊，旅者。你应该是来自外面的世界吧，不好意思我太久没说话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咳咳……。”也许的确是太久没说过话了嗓子发痒，虫老头忍不住又清了清嗓子。

    “你……你好，这里就你一个人么？”

    “是啊，恐怕我是唯一一个留下来欢迎你的了。你也看得出来，我们的小镇现在很冷清。其他居民，他们都消失了。顺着这个井下去，一个又一个的进入下面的洞xue。虽然以前他们有一些会偶尔从下面回来，但是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虫老头伸出手指了指小白摔下去的那口井说道，声音清爽了不少。

    那口井的位置是在是台不起眼了，四周光线这么暗，井盖也没，周围也没有一个遮挡或者提示的东西，小白回头打量了一下那口井，感觉就算没有被虫老头突然伸手而吓到，搞不好当时顺着过来的路线一直走，自己一不小心同样得中招。

    “你是说镇子里的虫子都去下面了？”小白捕捉到一个信息，心里却有着其他的想法也许那些虫子也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也说不定呢……

    “是啊，在我们的城镇下面曾经有一个伟大的王国。它已经变成废墟很久了，但它依然吸引着虫子们到那深处去。财富，荣耀，启迪，那深处的黑暗似乎包含有无数的可能性。我相信你也将在下面寻求着你的梦想。不过你要小心，那下面充满了恶心的气息。生物会被剥夺原有的记忆，变得疯狂。”

    虫老头神态戚戚，向小白诉说了他所知道的下面的情况。摇头说道“和我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们也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梦想跳入了那个井中，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至今都没有回来，我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以后也不会回来了。也许梦想并不是那么好的东西。”

    “……也许吧”梦想这个词对小白来说有点抽象，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小白不知道梦想是什么，也没有什么梦想要去追求，但能感受到虫老头的伤感，他还是没有选择打破这个气氛。

    犹豫了一下，小白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他虫子都下去追求梦想了，为什么你还一个人留在上面，和朋友们一起冒险不是比独自待在这小镇里要有趣的多？”

    “哦呵呵呵呵，你这小家伙问题可真多。对了，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欧德，镇子里的虫子太少了，所以名字这东西也没有多大的必要，但我觉得相互之间还是要有一个称呼会比较好。你看得出来我已经很老了吧，以前长辈们叫我虫小子，不过你可以叫我虫长者。”

    谁比谁老来不一定呢，起码老黑就肯定比你老得多了，小白心里想道，但嘴上却换了种说法。

    小白“额……我叫黑格尔，你叫我老黑就行了。”

    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