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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一个摊位,挂着硬纸板做的牌匾——冰镇乌梅汁。理发店敞开的窗子里,理发师正用传统的剃刀给人刮胡子。也有人拎着装了蔬菜的布袋走过,不知道是谁用老式收音机放着戏曲。这条街有种和秦晗平时认知里不一样的热闹,像是坐落在帝都市车水马龙和高楼耸立间的桃花源。只不过这个桃花源,路修得不怎么好。昨天下过雨后到处都是积水的坑洼和淤泥,一个老奶奶推了装着绿植和花卉推车,车轮陷在水坑里,拉了几下,车子都没前进一点。老人放下推车扶手,蹒跚着走到前面去拉车沿,车轮稍稍动了动,仍然没从水坑里出来。秦晗跑过去,把手搭在木制车沿上,用力推:“我帮您吧。”她准备帮忙之前还没觉得车子这么沉,推车上摆满了花盆,塑料花盆里种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小植物。秦晗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白色运动鞋把地面都踩出一堆泥,车子动都没动。“哎呦,谢谢你呀小姑娘,不过你这么瘦,哪有力气呦,还是我自己来吧。”老奶奶笑着说。“您别急,我再试试。”秦晗把手里的雨伞塞进单肩包里,又把单肩包往身后一扯,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往前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戴着黑色的一次性手套,不动声色地握住推车扶手,用力一推。秦晗也是在这个时候用力的。没费什么劲,车子就已经被从水坑里被推出来。秦晗并没意识到有人在身后帮了她一把,还愣着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还是年轻人有力气,我是老喽。”老奶奶笑着道谢,“谢谢你们。”秦晗这才回神。谢谢你们?你们?她有些纳闷地回眸,这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人。男人还是昨天那身打扮,黑色短袖,戴着黑口罩,个子很高。他站在初夏临近正午的阳光下,垂了些眼看向秦晗,略显意外地扬了扬眉梢:“哦,是你。”卖花的奶奶很热情,非要送给秦晗他们一人一盆小绿植:“随便挑,都是我自己种的,好养活得很,这几种是多rou,你们年轻小孩是不是都喜欢这个?”秦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不用了奶奶……”“嫌弃我老太太的花不好?”“不是的!”秦晗有些着急,直觉身后的男人应该比她更擅长应对这种场景,眼里略带求救地去看他,还伸手戳了一下他的手背。这人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却不轻不重地发出鼻音:“嗯?”秦晗看着他,急得几乎要跳起来。男人轻笑了一声,才用挺熟稔地和老人说:“不是还要赶着去岀集市?耽搁久了好地方都让人占了。”“那也要谢谢人家小姑娘的嘛。”老人明显是和男人认识,“你就算了,得让小姑娘挑一盆花,也算是我的心意。”男人冲着推车扬了扬下巴:“挑吧,老太太犟得很,你不挑她不会走的。”秦晗眼睛在花盆间快速扫了一圈,老人的花养得真的不错,都是绿油油的,她选了一盆,拿起来,轻松地笑了笑:“我喜欢这个。”“换一个吧,这个不好的。”老奶奶说。“不用啦,我真的很喜欢这个。”那是唯一一盆不太美的。拇指大的小仙人掌,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砸过,顶端椭圆形的茎干有些裂了,结了浅棕色的疤。这种有伤的盆栽卖相不好,多半只能用来送给顾客。没想到她会选这样一盆,连身旁双手插在裤兜里的男人都偏头,多看了秦晗一眼。老人走后,秦晗捧着仙人掌的塑料花盆,另一只手把雨伞拿出来递过去:“昨天谢谢你的伞和屋檐。”男人接过雨伞,淡淡道:“客气。”秦晗看着手里的仙人掌,觉得受之有愧。明明出力帮忙的是身旁的男人,她却偏得一盆小仙人掌。这么想着,她耳廓又有些泛红,把仙花盆举到他面前:“这个仙人掌……”“送你的你就拿着。”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家叫“氧”的店,眼看着他迈着步子要回店里,秦晗有些急,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她蓦地想起那本历史书里的插图,脱口而出:“剑!”男人停下脚步,笑得有些情绪莫测:“我?贱?”4.雨后杂物间里有一张床“我?贱?”秦晗没想到自己能闹这么大个误会,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肯定是不能告诉人家说,她在图书馆的历史书籍里看见了一幅插图,觉得他像那把蕴藏在昏暗画面里的利剑。说出来觉得傻唧唧的。又好像总惦记着人家似的。秦晗抱着小仙人掌,支吾着解释:“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你。”“张郁青。”“弓长张吗?”“嗯。”“玉石的玉?”“......有耳郁。”“哦,那qing呢?qing是哪个qing?”“......”走在前面的张郁青站住脚步,回眸看向秦晗,有些不可思议。他很少遇见这样的人,在未知以后是否会有交集的情况下,居然要这样认真地逐字问清楚名字里的每一个字。这可能是乖学生的通病。做什么都比别人要认真些。秦晗穿了海军样式的短袖,牛仔短裤,梳着吊高的马尾辫。白净的小脸不施粉黛,几根碎发扫在眉梢,她这种自然的弯眉比那些韩式日式半永久好看太多了。长得挺机灵,不过真说起话来就知道是个没心机的傻姑娘。张郁青收回目光。也是,看着年纪不大。估计是个初中生,能有什么心机。秦晗不知道张郁青心里已经把她降级成初中生了,还笑得很灿烂,继续猜测:“是倾城的倾,还是轻轻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