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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寒爵联系监狱的朋友,私下去监狱探望。唐糖半夜从监狱里被提出来,脸色很差,小孩穿着脏兮兮的囚服,鼻青脸肿,小鹿似的眼睛竟有一种漆黑深沉的狠厉,唇角倔强地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看到他的第一眼,皱眉道,“司先生?”唐糖脚步一顿,停在距离司寒爵几步远的地方,再也不肯上前,他双手背在身后,任凭身后的狱警怎么催促,也只是咬着牙侧过脸,很怕司寒爵看到他狼狈的模样。那模样,刺眼无比。仿佛有人把他捧在手里的水晶碰碎了。司寒爵气场一沉,身后的人急忙摆了摆手,和那个狱警一起出去了。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那天司寒爵穿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携裹着北欧风雪的深寒,房间里静默无比,唯有唐糖极力压抑得喘息声。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冷漠又抗拒的唐糖,随手一摸,在口袋里摸到一颗糖。是一颗LI**IS香槟小熊软糖。司寒爵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递给唐糖,“吃吗,很甜。”唐糖眼底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别过头,沙哑地哽咽道,“不吃。”“真不吃?”司寒爵眼底挑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和哄诱,一口咬掉小熊软糖的半个脑袋,满意道,“嗯,真甜。”他慢慢咀嚼着带着酒香的糖汁,缓缓道,“lifeisshort,makeittangtang。”“嗯?”唐糖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声音里混着nongnong的鼻音,“不是makeitsweet么?”司寒爵道,“你还知道这个?”唐糖小声道,“我又不笨。”那是一句耳熟能详的美国谚语,小熊软糖的品牌名称就是这句谚语的缩写。一颗又甜,又温暖的小熊软糖。司寒爵低头笑了笑,“你不笨,你怎么不知道唐糖就是sweet呢。”唐糖懵了。他吸了吸鼻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小心翼翼地收敛了那么一点点。司寒爵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唐糖小声道,“我身上脏。”昏暗的光线下,唐糖的目光里含着极力隐忍在眼眶里的一层水光,倔强的站在原地,仿佛只是一缕从黑暗里浮凸出来的脆弱的影子。司寒爵用舌尖抵着侧脸,霍然起身。他不过来,司寒爵干脆站起来,大步向他走过去。唐糖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司寒爵展开风衣,连人带着藏在身后锁着手铐的双手,一起抱在怀里。唐糖挣扎着要跑,却被司寒爵用力锁在怀里。男人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哄着,“没事了,小糖,没事了。”他将剩下的半颗小熊软糖抵进他嘴里,唐糖最初抗拒地挣扎,最后还是投降地张开嘴,混了香槟的糖果软软地化在唇齿间,甜香味顷刻融化了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泼天的委屈,顿时就洪水似的倾泻下来。唐糖伏在司寒爵肩上,崩溃地大哭起来。小太阳被乌云遮蔽,暴雨连天。司寒爵耐心哄着他的小糖,心里奇怪,才第二次见面,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在听那个班导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司寒爵一个字都没信过。唐糖不是那种人。他那么明媚灿烂。等唐糖稍稍冷静下来片刻,司寒爵才耐心地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唐糖逐字逐句地讲了一遍事情的始末。突然有一笔近百万的资助金砸在唐糖头上,眼红的人太多,那个室友在寝室里刺了唐糖几句,最开始唐糖没在意,他这一辈子遭受的冷言冷语可太多了,不会因为几句话失了心智。对方见他不温不火,犹如打在一团棉花上,变本加厉地开始骂唐糖的出生,他知道唐糖是孤儿,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了,最后,他问唐糖,什么样的人才会拿一大笔钱出来把一个孤儿当个什么小玩意儿玩呢。他大笑着问唐糖,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金钱和美少年,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总有些淤泥一样令人窒息又浊臭的恶心。那人又说,给他钱的,说不定也是xxxxx。肮脏的字眼带着丑陋的人心满天飞,唐糖的火/药桶顿时点燃,小狮子一样冲上去,扯着室友的衣服让他道歉。向司先生道歉。欺负他可以,侮辱司先生就不行。最后,冲动的争执演变成一场激烈的打斗。少年人血气方刚,打着打着,唐糖就有点控制不住了。班导把唐糖叫到办公室,唐糖对着平时很是照顾自己的老师,义愤填膺地说起室友的污蔑,哪知,班导让他冷静,那个受伤的室友是本地人,关系网巨大,让他好好想想,只要分出一部分钱,或者听他的话,他能帮他解决这件事。唐糖惊了。最后的结局就是,他板上钉钉地被判了个故意伤人罪。一个没有父母,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孤儿。一个无论如何反抗都会被社会压死的,孤儿。监狱是什么地方,漂亮的小孩是怎么熬过这几个月的,司寒爵想都不敢想。他比唐糖高了一头,将小孩拢在怀里的时候,仿佛遮风挡雨的一棵巨树。“没事了,”司寒爵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唐糖因为抽泣起伏不定的脊背,因瘦削而格外分明的脊珠一颗又一颗地滑过掌心,在心底激起一阵战栗,男人的声音闷着能灼伤人的烈焰,却只留给唐糖最柔和的温度,“没事了,我在呢。”很快,二审开庭,许多已经被人为掩藏的证据被提交上去,比如班导和那个学生的资金流水,聊天记录,当时正在打电话的另一个室友不小心录进去的一段语音,原本被恐吓过不敢出来作证的室友和同学,等等等等,唐糖翻案,无罪释放,班导和那个室友反被纷纷送进了监狱,前程葬送。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事后,司寒爵带着唐糖去一家餐厅吃饭,唐糖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LI**IS香槟小熊软糖送给他,笑意盈在颊边甜美的梨涡里,藏着开始萌动的一丝深情。“谢谢司先生的小熊软糖,”唐糖潋滟的眸子灼热地望着司寒爵,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说,“真的很甜。”在二十一世纪,他含着一种小小的坚持,将司寒爵称作司先生。这称呼像细腻的天青瓷,亦或旧时线装书的暗蓝色封面,在舌尖上绕着丝,氤氲着缱绻而馥郁的韵味。“你喜欢就好。”司寒爵道。“司先生也喜欢小熊软糖,”唐糖笑道,“司先生喜欢吃糖吗。”司寒爵正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