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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散布着一座座坟茔,有的只是一抔黄土,有的有立碑,有的豪华奢侈……看了这坟茔就能想到墓主人生前是何样的境况。每一座墓前都放着一沓厚厚的书。有的书很薄很多,有的书厚如一人立的字典。有的书立起来在翻阅,有的已经全部合上了。天枢觉得很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一停下就要结束了。他必须走,但他更像找到属于自己的坟茔,看看书写了他一生的书册,有多少本,最后的那本写了什么。……记录书册的人念着:“无双剑。某年某月某日,杀营寨劫掠的盗贼三百,杀妇孺老幼一百余人。是也不是?”闭眼的侠士,露出轻蔑不耻的表情:“是。他们算什么无辜?盗贼劫掠的民脂民膏,他们也在享受。这不是无辜,这只是没有能力做更大恶的贼寇。”周围有人咬牙:“这怎么能同罪而处?有多少是被胁迫,稚子何辜?”“天权长老。手下清除恶贯满盈之人一共三十有五,其中十八个人,未曾取得口供就先处决,事后伪造假口供按上手印。导致,其中至少五人,乃是祸首实现买下的替死鬼。是也不是?”天权的面容并不年轻,神态气质却仿佛还似少年一般。他也闭着眼睛,脸上显出满不在乎的笑意,笑中透着锐利:“是。那些人所做之事,人神共弃,证据却都被销毁了,否则何必要我出手,告去府尹大堂不就得了?天道流出手,本就是江湖事江湖了。至于那五人,既然伙同祸首愚弄于我,死了也是自找的。”周围人窃窃私语,有赞同也有觉得值得商榷。之后一个个人的坦露心迹,却越听越叫人沉默,五月日中,却叫人阵阵发寒。——曾将一名拐卖良家女子之人斩杀,将其妻女转而卖入娼馆…………既无因果报应,我替他们安排报应,有何不可?——江湖有名的蛇蝎美人阮某,手中命案累累,突然绝迹江湖…………我杀了她。我把她杀的每一个人的死法,都让她体验了一遍。然后放她逃走,装作一个僧人救了她。而且我还让她爱上了我,死心塌地改邪归正,和我退隐江湖。等到她生产最痛苦的时候,我站出来,告诉她所有真相。她不是唯一一个,只不过是最有趣的一个。——处刑一百多人,其中有超过八十个人只是小恶…………啊,是我做的。我是大夫,医理中说救人要在治未病之时,垂危之后再救,为时已晚。我提早筛选出恶人,将他们早早扼杀于幼苗,这世间有多少无辜幸免于难?我问心无愧。……无愧于心…………问心无愧…………我不后悔…………还会这么做……所有人的结尾都是如此,直到最后两个人,天璇长老,天枢长老。这一次,站出来主持的是司徒铮。他问的是天璇。“天道流的伪剑,一直在你手里?”“是。”“你杀了司徒信?”“不是。”“那是谁用你的剑,杀了司徒信!”“我不知道。”司徒铮神情一阵狠厉:“撒谎,不是你是谁?”“司徒!”瑶光想要上前,却被天玑拦住。“让他问。”天璇闭着眼睛,他的面容阴沉,那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声音也一贯低沉:“司徒黎死了,不是我杀的。但我一直都很想杀他。因为,我看到我父亲,上上一任道主,就是死在司徒黎手中。他亲手所杀。”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神情都变了,睁大眼睛看着他。“所有人都说,是司徒信杀了司徒黎,带着鬼剑和少主逃亡。但我不信,他一定看到了是谁杀死了司徒黎,我要找到他,问清楚。那个他带走的小崽子,我一定要杀了他。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司徒铮眼神锐利看着他:“所以你一直在派杀手,追杀我们?”“第二把伪剑,是我找落花谷铸造的。我叫人以司徒黎的身份挑衅中原名门大派,为了引司徒信下山。司徒信不是我杀的,但我知道谁杀了他。那个人一定就是杀害司徒黎的凶手。”司徒铮一瞬不瞬,面容冷成岩石:“告诉我,杀司徒信的那个人是谁?”台下,天玑闭上了眼睛。就是闭上,却还是听到那个声音:“七星魁首,天枢长老。那把鬼剑我日日携带,恰好染上一种无色无味,只有我养的雪貂能嗅到的香。那天,雪貂忽然亲近了天枢。当他梳洗后,就没有了。只能是他!”司徒铮转向最后一位站着的天枢长老,目光如最锋利寒冷的剑。这一次,他却空前冷静。……荒芜小径上,来来往往的鬼魅,嬉笑痛哭,在对他招手或痛骂,或循循善诱。天枢没有看一眼,一面在松软如沼泽的地上挣扎行走,一面仔细地去查看过往的坟茔。终于,看到写着他名字的那一个。他越过荒草,走出这荒芜小径,跪坐到那普普通通的坟堆前。靠着那墓碑,去翻看和他等高的书堆。他没有从第一页翻起,是那书自己摊开在那一页。翻开的页面上,写了这样的话——十五年前,天道流天枢长老,奉命处决道主司徒黎。[]166.166只反派奉命处决道主司徒黎呵……——奉谁的命?有个声音,冷锐地迫问他。天枢笑了,在三千雪岭天道流,最至高无上者只有道主。除了道主,还有谁能命令他?——哪个道主?十五年前还有哪个道主?自然就是司徒黎。就是司徒黎,要他杀了司徒黎!——胡说八道,怎么可能?若不是天枢亲手所为,亲自经历,他也觉得不可能。黄天之上,降下淅淅沥沥混杂泥沙的浊雨。天枢靠